不过比起表扬,我此时更在意赵王那几个近侍临走前的阴沉目光。
所以我认真嘱咐:你要当心些。
挟天子以令诸侯,能用真的当然更好,但挑个老实听话的假傀儡又何尝不可?
何况姬少辛因体质特殊,本就对不上年龄,即便是真的也会惹人怀疑。
他的处境一点都不稳,步步薄冰。
假如那时候我早些恢复情感和记忆,我绝不会让他陪我涉险,还站在我前面。
他明明也想要安宁,且比我更需要安宁。
于是上回他遭人刺杀,伤重至一时难愈,我攥着他的手轻声:暗流凶险,你还是走吧。
可他靠在我怀里,同样轻语:我的安宁,在你。
我很了解姬少辛,此后便不再劝了。
但我主动邀请诸葛居士来听雪宫赏雪,对着白茫茫素寡叹了口气。
申弥宫终是北境,总觉冷清,想来天麓宫应要和煦许多,能有几分人情。
何止有几分人情,我约莫会被热烈欢迎。
原因无他长宁公主被蛊虫所困,至今未醒,而我恰能顶替。
在申弥宫,我是力薄,但在天麓宫,我有势。
对方将我安插进天麓宫的同时,也不得不放松对我的控制,而我可以不老实,甚至挣脱。
我很喜欢这茶,这是这些时日里,唯一让我觉得暖身,使我心宁的东西。
那日我喝了口茶,对诸葛居士的神情熟视无睹,一手握着茶盏。
希望先生也能体会。
他于我,亦是底线。
若犯
噼啪!
青瓷杯于凶猛力道下炸开。
而我紧攥那尖锐碎片,任凭猩红滴答坠落,淡淡:这杯子质量不行。
诸葛居士聪明,他应当早就料到我也会发狠。
不过纵使料到,也免不了因此头疼。
同时,从那刺杀姬少辛的疑似主使被贬为庶人,连带七八个牵扯其中的官员被丢进大牢来看,这位丞相大人终究是有所让步。
可真能和睦?
下棋的人自然希望每一枚棋子都物尽其用,哪里会施舍什么安宁?
今日诸葛居士没来,因为他以贪污国库之名抓了掌事卿,正关在密室里审讯。
掌事卿乃前朝老臣,知晓许多秘辛。
我虽不知他是否审出了对他有用的东西,但姬少辛拿冰枭大做文章的消息,这会儿约莫已传到了他那里。
念及此,我不免再度叮咛:年宴将至,宫中即将人多。这次过后,你收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