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鹤谣一吸鼻子,“你做得对!”
管他们去死啊!
她越想越气,奋力一挣,张牙舞爪地像是要去挠人。
萧屹好笑地摁着她顺毛,“所以我幼时也觉得自己亲缘浅薄,却得遇义父,悉心待我如同亲子。他军务繁重,但是每日必抽时间和我在一起,一笔一划教我识字,一招一式教我练武。一个长到了七岁,连笔都没摸过、连剑都没见过的野孩子,却练出一手能得你夸赞的字,一身能护卫亲王的武艺,你便知他为我倾注多少心血。”
关鹤谣眼眶又红了,你自己也必定下了苦功夫,她想。
明明是那么漂亮的一双手,却既有笔茧,又有剑茧,还有几条陈年的伤疤。
“其实早年间,义父便提过为我改姓,与阿策他们一起排齿序,是我自己没有同意。并非是对旧家仍有留恋,而是我当时虽只与他相处数月,却已经意识到此事毫无必要。我不姓关,婆婆仍视我如亲孙。我被唤作五郎,阿策被唤作大郎,他却仍敬我如兄长。凡此种种,哪里是改个名,换个姓就能得来的?同样,既然有幸得此亲缘,又何必再改?”
他的话音平静又清凛,被松风带走,又吹落回关鹤谣心间。
“有人同宗同族,却以生死相搏。有人非亲非故,却能生死相许。帝王将相家如是,寻常百姓家如是,你我身上亦如是。”
关鹤谣敛下眼中湿红,沉默着点点头。
“我常听你说起吕大娘子和刘老丈,他们岂不是比关旭更像你的亲人?掬月和你亦是感情深厚,婆婆、阿秦和阿策,”萧屹不情不愿地又吐出两个名字,“还有那个什么毕二哥和小胡,都是你自己结下的缘分。这么些人拧成一股线牵住你,阿鸢何苦再去叹惋飘泊无依?”
“况且,如我所说,”他又一次肃声保证,“就算有个万一,我也会和你在一起。”
这样的承诺,已经像是咒文。
一旦说出口,日月可证,天地共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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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赶在立夏开业,关鹤谣开启了暴走模式。
她已经将住屋的修葺无限延后,精力都集中在铺面装修上,仍是忙得脚不沾地。
大到新砌烤炉,小到一件厨具,她事事都要亲自看着,力求尽善尽美。
铺子里全面翻新,自然无法像八仙楼那样富丽堂皇,但质朴的材质反而能够尽量往宋人推崇的雅、平、简审美上靠,关鹤谣觉得只要下点功夫设计,也能呈现出不错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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