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了两世,流离了万里的不系之舟,终于被一双温厚有力的手稳稳拽住,妥帖地引入港口,严丝合缝地嵌入,再也不用离开。
自今日起,惊涛骇浪与她无关,电闪雷鸣和她无关,她将永远休憩在这安稳的归处。
无论是来自山川,来自湖海,还是来自神秘天外,此时此刻,都心甘情愿地囿于厨房与爱。
从没有过这么好的夜,暖炉新火,热酒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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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这后街走动之人倒是不少,嘈杂得乔婆子睡不安稳。但是真正惊醒她的,是马车轱辘声。
幽暗灯光中,那车夫扶着高高的车辕,扬声问她这里是否关侍郎府上。她尚没缓过劲来,身后已经有人替她回答了。
正是府里二娘子。
关鹤谣换上一幅亲热面具,笑吟吟挽住乔婆子,言说是她雇的马车,因要去游园,再顺道卖些吃食,“还有些好酒果子要送予嬷嬷吃,劳婆婆和我去取。掬月在这里替你守一会儿,不打紧的。”
乔婆子到底不敢擅离职守,可她稍一犹疑,关鹤谣便借着劲儿牵她走了几步,又勾她道:“十几样果子等嬷嬷亲自选呢,还有一坛清风楼的玉髓。”
玉髓!
我的乖乖,乔婆子瞪大眼睛。她都快两个月没喝酒了!
郭氏掌管中馈,那真是一等一的精细。
精细到恨不得鹌鹑嗉里寻豌豆,蚊子腹内刳脂油。能少给就少给,能不给就不给。
她又是个最低等的婆子,轮班守着这个鸟不拉屎的偏门,平日还要做粗重的杂活,寒食她就得了一把撒子,如今哪能不心动?
乔婆子一幅为难的样子,那腿儿却是倒腾得比谁都快,和关鹤谣向小院走去。
关鹤谣开心极了,一坛酒,搞定两个人,超值啊!
灶间摆着的吃食远远超出乔婆子想象,她当即摆歪了心态重新审视关鹤谣。
她哪里来的这些钱?真都是摆摊挣的?这二娘子长得好,该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心中正打鼓,忽听关鹤谣骂道:“你这懒婢子,不是让你看着门!?”
转头正见她抄起锅铲去打掬月。
原来那小丫头回来了,身边还站个郎君。
掬月边躲边带着哭腔解释:“车夫遣他兄弟来帮小娘子搬东西!小娘子莫气…莫气,我马上回去。”嘤嘤嘤哭着就跑了。
关鹤谣仍气呼呼的,连声埋怨她家蠢婢,又挂着笑脸和乔婆子赔礼,倒是让乔婆子无处指摘,反宽慰起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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