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前进对刘卫国不太放在眼点,点了点,淡淡地说道:行啦,我知道啦,你把记分本放到桌上吧。
刘卫国把最上面的三本记分表拿下来给李前进,剩下的全给了韩兑。
韩兑接过记分本随便一翻,就指着一行模糊不清的数字,问刘卫国:副队长,这数字记得不太清楚,有没有更清晰的?
刘卫国讥讽道:你还高中生呢,连这么简单的数字都认不清?
韩兑笑着回道:你还副队长呢,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说不清。
李前进看他们两人一上来就互掐,心里得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刘卫国虽然知道韩兑不是好惹的,但也没料到他上班第一天就敢硬怼,便怒气冲冲地道:韩兑同志,我可是你的上级和前辈,你说话要注意。我批评你是应该的。你要没有这个觉悟,就呆在家里别出来工作。
韩兑:副队长,咱们可是社会主义国家的革命干部,咱不能用旧社会旧官僚的那一套,领袖教导我们,干部更要勇于批评和自我批评。我们之间既要要紧密团结,同时又要敢于展开思想斗争。你要是没有这个觉悟,就别当无产阶级的干部。你去当资产阶级的干部呗。
刘卫国: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
韩兑若无其事地继续问道:那么这个数字是什么?是7还是9?请上级明示。
刘卫国目光闪烁,咬牙答道:7吧。你赶紧去誊写出来,贴墙上,大家伙等着看呢。说完,气哼哼地离开了。
韩兑看得出来这记分本里头有猫腻,他不在意地笑笑,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刘卫国一走,韩兑就抱着帐本来到李前进桌前。
李前进不善地瞪着他:你不好好干活,来我这儿干吗?
韩兑:咱俩以后就是同事了,联络联络感情嘛。对了,为表示庆祝,你再请我吃顿饭呗,这次我想吃水饺。
李前进继续瞪眼:那你怎么不请我?
韩兑理直气壮地说道:因为我没钱啊。
韩兑一边说话一边把自己的记分表往桌上一放,跟李前进的记分表混在一起。
李前进怪叫一声:你干啥呢?都给我弄乱了,赶紧拿走。
韩兑和煦地笑道:行吧,我不打扰你了,我回去工作了。说着,他抱着工分表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开始工作。
韩兑先统计工分,誊写在一个专用的本上,之后再用毛笔抄在大红纸上。他的毛笔字写得不错,写完晾干,韩兑哼着歌儿,去刘卫国办公室里找了半桶浆糊到外面把红字贴墙上。
李前进本来正在优哉游哉地慢慢写,可他一看韩兑都看完了,心里不由得起急,他那字本来就不好看,这一急写得就更潦草,可他为了赶工也顾不上那么多,飞快地抄完,准备拿出去贴墙上。
李前进一来到院外,就发现很多村民正挤在墙边看工分。
大伙还跟韩兑拉家常。
小锐,你真的当上干部了?
这是你写的字?挺规整。
韩兑笑着一一回应,态度跟怼人时完全是两个样。
这些村中有李姓的,也有韩姓的。李姓人情绪不高,又是撇嘴又是说怪话的。
韩姓村民则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哎,李满福这次为啥允许小锐进生产队了?
嘁,这事我早知道,昨晚上大队的华队长来了。
对对,我也看见了,华大队长跟小锐有说有笑的。
哎唷,那咱们老韩家是不是要起来了?
起来还为时过早,看这孩子能不能撑住吧?
那可咋整,咱能帮帮他不?不能再叫姓李的再一手遮天了。
大家伙正说得高兴,李前进拉着一张脸,大声道:大家让一让,我要贴工分表。
众人赶紧让出一条道来。
李前进拉着脸开始贴工分表,他想把红纸贴得比韩兑更高些,结果因为身高不够,红纸贴歪了,偏偏他粘的浆糊又多了,又不好撕下来。
李前进看着那张歪掉的工分表生闷气。
大家一涌而上,争着去看自家的工分。
先前看完工分的那拨群众也没离开,仍旧站在那儿闲扯。
哎,你们看这两张工分表的差距挺大。
还真是,小锐那张字好看工整,那边那张,那字写得
有人小声说:写得跟狗爬似的。
虽然他们说得小声,但李前进还是听到了,气得对说话的人大吼一声:你说什么呢?说谁的字像狗爬?
那人不好得罪李前进,赶紧溜了。
李前进看着这些交头接耳的村民,越看越觉得他们在议论自己,就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赶紧看,看完了我好撕下来。
大家诧异地问道:前进,往年红纸都是一直贴墙上,撕下来干啥?
李前进不耐烦地嚷道: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不撕下影响村容。
有人小声嘀咕:也就是你的影响村容。
李前进的脸黑成锅底。
韩兑也在一旁好声劝李前进:前进同志,咱们如今可是记分员,是要为人民服务的,你对大家态度好些,有话好好说。
李前进气呼呼地瞪了韩兑一眼。
韩兑接着说:前进同志,社员们还没到齐呢,有些人得等得到下午下工才有空来看,这两张红纸就先别揭下来,两张红纸影响不了村容。
李前进越想越气,扭头就要离开,他正要走开,又来了一伙人来看工分,这其中大部分人是李家人,李银安那个糟老头子也在其中。
李银安一看韩兑,就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工分表这么快就贴出来了,可别是萝卜快了不洗泥呀?你可别把我的工分给记错了。
说着,他就上前去看,看了一会儿,便激动地大声嚷嚷:这是谁统计的?你把我的工分记少了?你这是公报私仇吧?
李银安这么一嚷,其他人纷纷响应:我的天,我的工分也记错了,这他娘的是谁干的活?年纪轻轻,眼睛是瞎了还是怎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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