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那你的预知梦,有让你看到自己未来的妻子的容颜吗?又或许心上人?
梦境的无意识、潜意识,一直是未曾探破的领域。关于梦境的研究一直在进行,菲利克斯并不认为这是无稽之谈,相反,他很信任梦境之说。
傅异闻怔然,随后失笑:我看不清梦境里的人,我也看不清他。但我知道他长什么样。
哦?看不清却知道,看来是命中注定的缘分。陈绵调侃。
靠画吗?还是靠想象?菲利克斯跟着揶揄。
傅异闻:靠数字。
我看不清他,但我触碰过他。
只要数字足够精确,我就能够还原他的相貌。我认得他的一切,傅异闻说,我记得有关他的任何数字。
数字是这个世上最永恒不变的存在,任何事物,只要数据绝对精确,便能被完美还原。
菲利克斯和陈绵等人同时露出暧昧的眼神,傅异闻却有些无奈,他没有告诉他们,现在这串数字,好像也出现了差错。
中途的休息时间,傅异闻站在横向玻璃窗前眺望。实验室建得很高,却无法将占地三千亩的帝阳中学一览无遗。
视线逐渐定格与一点,傅异闻没有挪开目光,而是沉静地看着。
一个深肤色的少年,看起来青春洋溢。此刻他正将自己肌肉结实的手臂,搭在身边浅金色少年的肩上。
他们靠得很近,看起来关系很好。因为少年没有反抗,而是平静接受,仿佛早已习惯对方的触碰。
傅异闻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心脏口如同被塞入棉絮,他想要将糟糕的情绪抽走,却怎么也抽不干净,反而涌上丝丝缕缕、如蛛网缠绕他的躁意。
菲利克斯教授,我冤枉。我从没撺掇异闻留在这里,相反,我支持他离开这里,飞往更广阔的天空。
什么?太荒唐了。菲利克斯教授,我认为你这是在嫉妒我。嫉妒我能和异闻呆在同一个实验室,嫉妒我能和异闻随时交流成果。
你在嫉妒。
铁门前的二人已消失不见,傅异闻的目光仍然驻足,须臾,低头失笑。
他在嫉妒吗?
想象了一下,如果盛雪河身边的人是自己,放在盛雪河肩头的手臂是他的。
他承认,他在嫉妒。
差不多得了,凌希会生气的。走出一段路后,盛雪河从王子银的臂下挣脱。
她最近可忙了,我等会还得给她送晚饭。王子银知道盛雪河是嫌他身上的汗,谁让那个Alpha鬼鬼祟祟跟着你,还有那眼神啧,又恶心又下流。
哥,你也稍微注意点吧。你长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啊?
前方的盛雪河已经踩上滑板,慢悠悠地在地面滑行。呼啸的滚轮声伴随风声,随着速度加快,盛雪河压下身蓄力,然后迅速跳起。
起跳后,后脚迅速跟上,点击板尾,从平地跃上三级台阶。
王子银靠了一声,赶紧追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盛雪河又开始起跳,越过了前方一个障碍物。
他的身姿灵活而矫健,只让人感觉Ollie(豚跳,一脚踩下滑板后部的带板起跳)做得很轻松。落地时,他的滑板平稳前进,重力被缓冲得七七八八。
这片公园有专门的滑板区,但玩滑板的人并不多,盛雪河的行为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他的神情过于平静,起跳做得娴熟自然,好似是一件很随意、谁都可以轻易做到的事。
旁边有板友在学Ollie的起跳,看到盛雪河的一番操作,马上热血上头,自己来了个起跳。结果不言而喻,摔得很惨。
哥,你歇歇。王子银买了奶茶,坐在长廊,看着盛雪河逐渐朝他滑来。
盛雪河的体质特殊,不易有汗,能让他出汗,说明已经到达了一定的运动量。他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晚霞照着他透红的面颊,让他看起来愈发稠丽。
我想试试八阶。
行啊八阶?!
盛雪河所说的八阶,便是八阶台阶。许多板友Ollie(带板起跳)练习得比较稳定,且能够跨越一定高度的障碍物时,会选择更加具有挑战的跨越方式下台阶。
踩上滑板靠近台阶,起跳,横跨八阶台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与八阶台阶的高度、长度相对应的,是下阶的高难度和受伤的高风险。
王子银是想劝盛雪河的,尤其盛雪河最近在军训,受伤了多不好。但他比谁都要清楚,他的这个表哥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
行,王子银说,我在旁边看着,你要是真残废了,我会帮你叫救护车的。
滑板本来不是盛雪河的爱好,是王子银的爱好。王子银是体校生,从小不爱学习,就爱折腾大人眼中的不务正业。
在盛雪河刚回国的时候,王子银并不喜欢这个表哥,觉得装、作。
他是坏学生,盛雪河生着一副好学生的高傲面孔。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随着相处发现,他这表哥还不赖。只是性格过于内向,内向到别人以为他是高傲,从这时候开始,王子银才带着盛雪河一起玩儿,带他认识自己的狐朋狗友。
王子银正对西落的太阳,看不清盛雪河的脸,只能看见对方始终坚定、一往无前的前进路线。
八阶并不简单。
这是盛雪河第六次失败。
整个人随着滑板腾空而起,却因没有控制好平衡,从滑板上摔下的时候,他的大脑是放空的。
专业滑板具有一定的缓冲,但不能避免他受伤。
盛雪河决定练八阶是有理由的,他之前能跨越六阶,虽然也吃了不少苦头,但过程还算顺利,就连王子银都感叹他的学习能力。
王子银当时是怎么说的?好像是这么说的:果然学习好的人,对其他事情的学习能力也会很强。
学习能力强吗?盛雪河不知道。
他只知道,只要自己足够专注做一件事,只要对一件事倾注绝对的耐心,他能够做成任何事。
他的人生里没有放弃。
这次他摔得确实有些狠了,盛雪河躺在地上,平缓了一下呼吸。
等到疼痛没那么剧烈,才单手撑着地面,抱着滑板站起,毅然迈向上方台阶。
他要继续。
一旁有人围观,神情紧张,他已经看了很久,看着浅金色头发的少年一次次挑战八阶。
结局毫无疑问,都失败了。
从高处落地的沉闷感,他在旁听得一清二楚,纵使他在围观,也忍不住为对方疼痛。
可对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即使撩起袖子的手臂已经大片擦伤,即使裤子已经划开一道口子。
他依旧要选择继续。
尽管他们不认识,少年也在内心为对方计算着。
第十二次了。
盛雪河在高台上滑行,提前调整好脚位,捕捉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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