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阴阳天地中形成到现在,钟陌执只经历过两次恐惧。
一次是他甩开温,抱起双肩流血、彻底失去意识的麦叮咚,一次是听到那句话。
钟陌执沉默地伫立,眼底又缓缓晕开笑意。
即使被他吓到,麦叮咚还小心翼翼地解释的样子,可爱到他抓狂。
对不起。抬起脚,他抿唇站在麦叮咚身前,说:不想让你吃一点亏。
但我需要让你记住我的味道。
不会痛的,我了解的很清楚了。
钟陌执亲亲麦叮咚的眉心,狠下心揽住发抖的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烈日下沉,夕阳铺满整个怨灵世界,砂岩被染成铁锈色,空旷寂寥的地方因为压抑急促的喘息变得鲜活。
那是麦叮咚最为难忘的一天。
在翻滚的沙子中,被那双极富侵略性的金眸紧锁,他被翻来覆去,搓圆捏扁。
*
轻快的鼓音从酒馆传来,异域挂毯随风拂动。
污水横流的街道里已经没有了饿殍、恶犬的影子。
麦叮咚两腿打结,恍恍惚惚地往交易所走。时不时趔趄一下,他干脆手扶简陋的商铺棚子往前。
不用扶我。他愣愣地躲避开,皮肤还在发麻。
钟陌执步履很稳,顺从地收手。
姓麦的!黄毛从远处招手,身后还跟着一群怨灵。
为首的是之前交易所拿钥匙放出骷髅的矮个男人,他愉悦地咧开笑,不复先前的呆板机械,怀里抱着柑橘,大步往前跑。
一粒柑橘滚下,停在麦叮咚脚下。
他腰被掐的发酸,歪歪头,刚想去捡,钟陌执先一步俯身捞起它。
黄毛站在一边,你刚怎么突然没声了?这里的居民想晚上在酒馆举行入土庆祝,想喊你过去。
是啊,上天保佑,总算能死了!矮个男人凑在麦叮咚身前深深鞠躬,只有您被带走灵魂后,成功呼唤除怨师过去,我们都很感谢您!
麦叮咚往左边挪了一步,和钟陌执保持距离,微笑着说:是钟陌执找到了那里,功劳在他。
怨灵们又凑过去对钟陌执鞠躬。
谢谢您!
男人缄口不语,只是看着手中水灵的柑橘,微微使劲,指头刺破果皮,一下插埋进去。
浮想联翩,他幽幽看向麦叮咚修长的腿,视线飘到腿根处,食髓知味地吞咽一下,随口对男人说,没事。
麦叮咚心惊又肉跳。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再掉落,日万...
美人做1天经地义,本宫安令鸭!阿染啵啵(づ ̄3 ̄)づ
第35章
街道灯火通明,家家大开窗门,鸣乐欢奏。酒馆的厚门被砖块抵住打开,里侧灯球旋转,乌泱泱全是人。
不知谁做了个横幅挂在墙上,用红色颜料洋洋洒洒写着几个字:
为死亡干杯!
整个小镇的食材酒水都被带到了后厨,入口置换代币的老人脖子挂着一串稀罕宝石,也洋溢喜气。
他鼻子嗅动,在欢快的鼓声中忽然停下动作,举起手,扬声说了串听不懂的方言。
顿时,所有人停下动作往门口看去。
他来了!
是他?
快去!一起去!
原住民蜂拥而去,麦叮咚脚刚踏在酒馆门槛上,就惊呼一声,被众人齐力抬了起来。
天旋地转,他条件反射后仰脑袋向钟陌执求助。对上那对沉静的暗金眸子,浑身发麻,又倏地扭回头,眨眼间就像水波上的孤舟,摇晃着被抬到酒馆中心。
彩灯晃的眼睛发酸,欢呼声中,他无措地又被放在柔软坐垫上,周围铺满不知名的植物。
别人可不管他没缓过神,将满满一杯果酒塞到年轻人手心,随后一人搭着一人的肩膀,绕成个圈,火车般围着他旋转。
怎么回事儿?麦叮咚上身笔直地盘坐,两手端着酒,茫然地环顾四周。
鼓手在舞台敲击地更快,灯光闪烁,原住民一齐唱着民谣。即使他听不懂,但其中的愉悦显而易见,麦叮咚不禁漾起笑意。
无法死亡的怪圈被终结,这些人乐的不行。
符伏在人群后侧扬起手,指尖挂着一个袋子,里面全是用代币换取的东西。
麦叮咚对她点头,眼底波光流转,笑弯眼高举手臂,模仿怨灵的样子举起杯子。
哐当几声,几粒冰块忽然飘在水面。
麦叮咚端着巨大的酒杯,和小火车外侧的钟陌执对视。对方懒散坐在靠椅上,双腿岔开,目光比起先前更加灼热。
他摇了摇手中杯子,对麦叮咚噙笑颔首,率先一饮而尽。
壶月站在他身后,鸦也再次出现,两人如同鬼魅。
麦叮咚喉结滑动,紧接着扬起下巴,让冰凉的酒水顺着喉管滑下。
酒香从舌尖一路辣到胃,每咽一口,人群就呼喊一句,在杯子空了时候,人声鼎沸,陆续散去继续庆祝。
麦叮咚被一位老人拉起来。
低头。
胸口一凉,一枚黄澄澄的晶石系着黑线,被套到他的脖子上。
不行!晶石冰凉无比,不难猜它的价值,麦叮咚慌张地要脱下还回去。
老人摆手,归你了。
毕竟是死而复生的怨灵,对这人温暖的气息还是本能的恐惧,他也不再多说,蹦回了舞台。
周围闹腾的厉害,先前被咬伤脸的寻宝猎人坐在外侧,所有人都在打量麦叮咚拥有一只兔子精、被附体抓伤还能安全回来的人。
给你你就拿着吧。谭生撞了麦叮咚一下。
可我没做什么。
怨气就是件玄幻的事情。偏偏是你既能吸收宝石、巧合被抓伤、还能活着回来,这也是件玄幻的事情。不论怎样,说到底要是没你,这小镇还得一年一年接待世界各地的猎人、除怨师,做权钱交易、罪犯躲藏的灰色地带。
麦叮咚接过酒,澄澈的眸子因为酒精也沁了些水润,他吐了口气,最后点头。
能帮到他们就好。
温哥很厌恶炸鬼,你和炸鬼走得近。但也别担心,评比不会被穿小鞋的,这方面他还是公正。
麦叮咚吐舌头,我都忘了评比了。
时巫在休息。看穿麦叮咚心里没放下的事,谭生凑近一些,主动汇报说:他好像因为宝石有一些成长,暂时还没缓过来。
没事就好。
被骨翼鸟带走时,时巫的眼神叫他发怵。
视线在酒馆乱转,忽然顿在一个地方。
一位只着棉麻短裤的年轻男人嘴唇水润,端着酒杯绕过舞动的人群,清秀的面上带笑,俯身讨好地凑在钟陌执耳边,几乎要将胸口凑在对方健壮的胳膊上。
钟陌执懒散不变,状若随意地往后仰了一些,避开紧紧贴着的胸口。
谭生顺着视线看过去,了然地哦了一句。
他模仿男生的模样,娇俏地靠在麦叮咚肩头,捏嗓子说:俊1,今晚和我鱼水之欢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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