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都快喊哑的麦叮咚,倏地睁大眼睛,惊喜地对他摆手,对!看得到我!
鼓手一跃而下,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站在空气前,在这里被怨气侵蚀的人基本上有去无回,没想到他在这里!怎么找到这里的?
讹兽只是治好了麦叮咚的身体,防止更多怨气入体,但却留下一个没有意识的空壳。
只是鼓手也只能感知到麦叮咚的存在,同样无法沟通。
麦叮咚心脏砰砰跳,刚刚燃起的火焰又被浇灭。
胸口传来一阵暖意,钟陌执的手掌缓缓地触碰身前的空气,他声音更低,我会把带回来。
语毕就转身合眼,伫立感受四周的怨气流动,试图寻找到往下的路。
鼓手胆子大,直接凑上去提醒,我看到一下把骷髅全杀光的招式了。在这地方可别,的爱人现在受怨气影响很大,一个不小心,也会永远消失的。
他刚说完,某块岩石莫名其妙碎开口子,像是有人撞在上面。
咳咳。酒馆里调侃炸鬼不举、还压赌炸鬼终身不说爱的几人心虚挪开眼。
万幸那人对旁人完全没兴趣,只是沉默站着,随后找到路,抬步站在泉眼边上,居高临下地对它张开手,下一秒就想毁灭它。
不可以。麦叮咚靠墙站着,模仿温哥娇俏又蛮横的语气说。
果然,对方屈肘撞在钟陌执的手上,扭头冷笑:不可以。
钟陌执面露愠色,眼底一片冷色。
让开。薄唇吐出的两字带着压迫感。
我说。温缓缓起身,桃花眼毫不瑟缩地对望,不可以。
幽蓝电光再次碰撞炸开。
他回不来了,是明白的。温丝毫不遮掩幸灾乐祸,不如减少沉没成本,别再破坏更多的灵物器皿了。
让开。额前细碎的发丝开始拂动,眼底的暗金色变得更为幽深。
他的状态很危险。
这是每个人萌生的想法。
温却颇为不解地皱眉,应该杀死他,这是属于们最原始的冲动,不是吗?
只要碰见怨气,就不留余力地炸光一切,无视其中遗物遗迹,无视珍贵宝物器皿,也无视除怨师的自尊。
这位新炸鬼却能隐藏在人群这么久,现在也是费劲地克制毁灭的冲动。
刺骨的寒冷覆盖了整个狭仄矿洞,石头上全部结了一层薄霜。
麦叮咚赶忙跳到钟陌执身侧,凑在他耳边说:别生气,好好沟通!
对方的耳尖动了动,听不见麦叮咚说话,但能感受到极近的熟悉气息。
他像只暴怒的凶兽忽然被主人拍了脑门,一下气势全无。
冰霜倏地退去,压在众人身上的压力瞬间卸去。
他俯身蹲下,曲起食指敲在一圈碎石边上。
咔哒一声,那涓涓冒水的泉眼顺带边上泉水,变成了一面古朴的镜子。
将镜子抛给温,无视瞠目结舌的众人,他一言不发起身,鞋底在泉眼位置敲了两下,随后又是轰鸣响声,一个向下的狭窄楼梯出现在眼前。
主上!壶月匆匆跟上。
谭生犹豫一下,好奇地问温哥,他这是手动生成器具了?
怨气深处藏匿的宝物,需要好几位除怨师念咒摆阵良久,才能将他们凝成器具。
温眸光闪了又闪,捏着那面通古知古的镜子,目光灼灼。
我不信炸鬼会被驯服。他一定、一定会亲手杀了那位除怨师。
喉结上硬币形状的纹身很显眼,他说话笃定无比。
刚刚走下楼梯的麦叮咚一个寒战。
不同于修道院的世界,这次的几人是不断接近怨气中心。顺着阶梯往下,感官敏感度都下降了许多,各自的力量也被削弱。
麦叮咚倒是神清气爽,和钟陌执并排站着,不断在他耳边重复:别生气,别生气。
不得不说,钟陌执缄口不语的样子,气场强的让人胸口发闷。
也不知道跟谁在置气,还是救人出来的欲.望太强烈,他一直肃冷阴沉的模样。
楼梯尽头是无边黑暗,通道只能容纳两人并排前进,压抑的厉害。死寂无声,只有鞋底踩在岩石阶梯的啪嗒响。
沉默在氤氲。钟陌执走在最前侧,胆儿小的除怨师垫在最后。
也不知路要走到什么时候,麦叮咚百无聊赖,两眼滴溜一转,忽然清清嗓子,佯装正直地抬起手掐住钟陌执的胳膊。
在更衣室一瞥,他就特别好奇这人健壮手臂的触感。
很奇妙,明明触碰不到,但能透过衣料感受到对方鼓满力量的肌肉。
麦叮咚收回一只手摸摸鼻子。倒也怪不得轻易就能砸开墙。
脚步声原本回响在狭窄的通道,此刻找到出口,一圈一圈扩散出去。
楼梯到了尽头。
依旧是一片黑暗,潮湿的风裹挟着血腥味扑面吹来,怨气的腥臭味道熏天,麦叮咚不禁皱起鼻子。
手下的胳膊忽然使劲绷住。
麦叮咚扭头,奇怪地看向钟陌执,怎么了?
对方突然浑身紧绷绷的,手臂因为用力硬如砖头。
温手举火把,妖冶的面庞在火焰边忽明忽暗,他挑衅一般对钟陌执扬扬下巴,怎么,倒是目空一切,炸掉所有啊。
怨气越浓,炸鬼越无法克制毁灭欲,这是无人情味的他们的天性。可一旦毁灭掉所有,也就意味着除怨师永远醒不过来。
这矛盾有些滑稽。
跟在身后的除怨师没人敢吱声,乖巧地躲在温哥身后。
钟陌执不给眼神,吐息两次,逐渐放松下来,抬步继续往前。
麦叮咚摸不着头脑。
他乱绕两圈,又走到鼓手身边问他:不是怨灵么?来这儿做什么?
对方苹果肌笑的鼓起,喜气洋洋的,好心地指着角落说:别碰到那些蝎子,会蔓延瘟疫。
火光照过去,一窝深蓝色的蝎子极速爬过,谭生一跳三尺高。
虽然是沙漠的地底,周围却潮湿的厉害。岩洞向下渗水,藤蔓下坠,众人身前两米处是一汪深潭,绿水咕噜冒泡。
啊!有人尖叫,指着水面飘着的几颗人头。
他们面颊凹陷发丝稀疏,显然曾经是瘾君子。
光把一晃而过,四周的岩壁上竟然都镶嵌着乌黑瑰丽的石头。
鼓手站在池边说:以前在这地贩毒走黑的刘哥没别的,就是贪财,哪里都得弄的漂漂亮亮。
风从对岸吹来,深绿的潭很宽,怎么到对岸是个棘手的问题。
温在壶月边上停下脚步,不解问:们不炸吗?
本来在敲石头的麦叮咚抬眉,无语地扭身看去。
壶月再也忍受不住,挺挺胸膛炫耀傲人的身姿,故意气人似地说:别讨人嫌了可以吗?
平胸的温哥笑而不语,看向钟陌执。
对方视线不受黑暗影响,看向湖面,从兜里掏出一袋代币,拉开扎口,掏出一枚硬币丢在湖面
仿佛烟花在漆黑夜空炸开,炫彩的亮色顺着涟漪蔓延,竟然缓缓凝成一块坚冰。
他踩在上面,又往前丢了一枚。
鼓手惊呼:怎么想到的!因为我说刘哥贪财吗?
别的除怨师也是诧异,倒不是因为钟陌执迅速找出怨气世界的破绽,而是因为炸鬼采取这样温和的方式寻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