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说的极是理所当然,好像没人能拒绝他的要求。若放在平日,他定然不加理会,但是
鬼使神差,他点了点头。
多谢啦!轻快的嗓音从窗子里飘出,如玉石相撞之音。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做得不甚清醒。端详着自己手中的玉佩,手感温润,一丝杂色也无,质地上佳,玉佩当中端端正正刻着篆体的谢字。
京都中姓谢的人家不少,他一时也无法想起这是哪个谢,暂且敛下心中疑惑,拉了拉蓑帽,走进宴仙楼。
楼上的几个纨绔公子见玉佩万幸没事,都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
那玉佩可是魏国公府的信物,谢棠如身份的标志之一,要是没了,谢棠如还不得弄死他们。
还傻站着干什么?谢棠如屈指敲了敲桌面,对自己的几个损友快忍无可忍。等别人看猴吗?
既然这才讪讪坐下。
为首的青衣锦袍青年,明乐翁主的唯一儿子,李梦书,小心翼翼地道歉:那个阿如,我们刚刚不是故意的。
一堆人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是啊是啊,真不是故意的。
谢棠如扯了扯嘴角。
你们觉得要是是故意的,我还能让你们好好坐在这里?
一堆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穿灰衣的小公子拍了拍胸脯,掏出一大把银票来,等会那个捡到你玉佩的人上来,你不是要感谢他?我替你感谢他!
他是昕郡王家的最小的一个孩子,也是李梦书的表弟,商清怀。同时还是这群人里最有钱的一个。
其他人看到一大把银票眼都直了。
可以可以,这个感谢很够分量。对方肯定会喜欢。
谢棠如:
他道:等人来了再说这件事。
众人:好好好,都听你的。
谢棠如:
诶。来了来了。李梦书朝前一指,果见那穿短打戴蓑帽的男人走到了他们一群人面前。
这男人帽檐压得极低,又低着头,只看得见一个下巴。肤色和这群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白净公子哥当然不能比,连递过玉佩来的手都生着茧。
李梦书:你小心点,这玉佩可贵重的很。
男人置若罔闻,玉佩随意摊在手心里,等着谢棠如拿过去。
谢棠如不着痕迹打量他,心中微泛起疑惑。总觉得这人不像是寻常的行脚夫、农夫一类的人,更像是行伍出身。
他从对方手里取过玉佩,指尖轻轻从对方指腹上划过。
果然,这些茧子不像是干农活生出来的,更像使刀使剑弄出来的。
这人什么身份?为何会在这种多事之秋乔装出现在京都?
难不成是谁家的探子?
思绪不动声色转了几周,谢棠如面色如常,拿着失而复得的玉佩极为欣喜:这玉佩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真是多谢你了。
顿了下,谢棠如又说:我必以厚礼相谢。
商清怀赶忙把一把银票都递了出去。
男人这才抬了抬头,声音低沉: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方才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那小公子手指在他掌心勾了下。
叫他心头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
谢棠如眼神微深,说:既然兄台不爱这些黄白之物,我也就不勉强收下了。只是谢还是要谢的。兄台日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来魏国公府找我就是。
你是魏国公府的人?
男人有些惊讶。
魏国公府是开国功臣之一,世代世袭罔替,前几代本有没落迹象,直到这代魏国公横空出世,掌二十万兵马,击退南境蛮夷,深受帝王恩重。只可惜近些年来在京中出名,是他沉迷修仙之道,日日说自己受到了仙人指点,不复当年之风。很是叫人唏嘘。
但魏国公好歹前半生勇猛,他唯一的儿子魏国公世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前些年因为容貌绝俗被当朝钦点为一甲探花时,还在京中闹出来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总而言之,这父子俩都挺有名的。
眼前这人说他是魏国公府上的人,必然就是魏国公世子了。
男人抬眼飞速打量了人一眼,不动声色又低下去。
传言倒是不错,容貌确实世间少有。色如春花,灿若丹霞。
李梦书见他兄弟不说话,也不好叫人尴尬站在那里,便开口:是啊,是啊,这位就是魏国公世子。你日后若有什么麻烦去找他帮忙,谢兄肯定不会拒绝。你来找我们也一样。
他这么一说,身后一堆人就争先恐后报起自己的家门来。
你帮了阿如,就是帮了我们。有事你只尽管来找我们就是了。一人拍着胸脯保证。
谢棠如轻轻点了点额心,这几个没脑子的知道对方是谁吗?就敢许下这样的承诺?
好了。他喝止这几个人,又对面前人道,有事你来魏国公府找我就行。
男人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倒是没想到,这位魏国公世子虽然传言文不成武不就,但人缘却不错,交游甚广。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商户之子,都同他有所交情。
若世子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谢棠如没有拦,你去吧。
等人走了,一群公子哥儿才重新活跃起来。
刚刚阿如的玉佩摔出去的时候吓死我了。
是啊是啊。我差点以为阿如今天要把我们全部宰了。
听着这些话,谢棠如面露微笑,但捏着酒杯的手一紧,朝暗处低声吩咐:找个人跟着刚才那人。
说完淡淡抬眼:你们倒还好意思提。
李梦书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刚才是我不小心撞到的。不如就让我来请今天这顿饭好了。
行啊。谢棠如看了他一眼,唇边突然露出一抹笑,小二,把你们这儿的菜每样来一份。
李梦书:这、这也太多了点吧。咱们吃得完吗?
吃不完带回去给老头子吃。谢棠如说。
商清怀弱弱开口:让魏国公吃我们剩下的,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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