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岁的时候,他搬到我家对面,等我十岁的时候,他随着父母突然离开。
没有任何告别,像是一阵风,停留驻足后,突然离去,不留痕迹。
他家的房子很快换了主人,林城阳也消散在我的记忆之中。
这个名字也是我回忆了许久,才抓到的记忆。
林城阳,为什么会突然记起他?
我不明白,也想不通。
在想什么?张逸斐端着水杯,走到我的面前。
我抬头看他,没什么,发呆而已。我伸手接过水,一饮而尽。
今天感觉怎么样?张逸斐顺手将我的被角轻轻掖了掖。
挺好的。我点点头。
那明天就去上课吧。
我头好像还有点晕。
张逸斐看着我,忽然伸出手,轻轻触碰着我的额头。
没发烧。
呃但是我就是有点儿晕。我咬着牙坚持。
那你好好休息。手机和电脑都别碰了,看得越多,头越昏。张逸斐忽然站起来,我去给刘妈说一下,把你房子的网断了。
哎,别,别啊,哥!我连忙起身拉扯住张逸斐的手,我去,我去上课!
张逸斐低头看着我,突然现出笑容,微乎其微,却是真真切切的笑着。
张逸斐似乎比以前爱笑多了。
下楼吃饭。
好。
有你最喜欢的菜。
好!我振臂高呼,呲溜从床上爬了下来,连蹦带跳的朝门外跑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回头对着张逸斐说:快走啊。
张逸斐回头看着我。
走,我们一起下去。
我冲他伸着手。
张逸斐低头看着我的手,轻挪脚步,然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指温暖而柔软。
刘妈和张妈妈看着我俩手拉着手从楼上下来,惊讶地想不出词来。
你们哥俩这关系突飞猛进啊。我怎么记得大龙老是避着哥哥呢?张妈妈笑着说。
我笑了笑没说话。
张逸斐和我并排坐下。
大龙明天会回去上课。
身体好了吗?没好的话,就多休息两天啊。张妈妈面露担忧。
我看了一眼张逸斐。
他不能请太多假。张逸斐接过话头,不过我已经跟班主任说过了,晚上的晚自习不用上了,回家我来辅导他。
那最好不过了。张妈妈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
东西收拾好了吗?晚上,张逸斐擦着半干的头发朝我走来。
我点了点头,收拾好了。
如果不舒服,就打电话给我。被擦拭的有些凌乱的头发散落在额间,略微遮住了他的眉眼。
他的双唇被水汽沾染的柔软而粉嫩。
我点点头。知道了。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双唇。
怎么了?他看着我。
我偏过头去,挠了挠头发,没什么,我也洗澡休息了。
嗯。他点点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看向他,用眼神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张逸斐却坐在了我的床上,抬头看着我。
你还有事?
他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干嘛坐在这?
休息一下。他将毛巾搭在肩上,随意地仰起头,看着我。
他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高挺的鼻梁像山脊,柔软的唇轻抿着。
你回去休息。我推了推他,不去看他。
这家伙搞什么?我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轻轻咽了口唾沫,试图滋润一下干渴的喉咙。
你有喜欢的人吗?他忽然发问,没头没尾的问题,吓了我一跳。
你忽然问这个干嘛?是不是想钓鱼执法!我坚决不会上他的当!
你上次问过我有没有想过恋爱。
我呆愣地看着他。
他轻抿了抿嘴唇,嗯,我有喜欢的人,所以无时无刻不在想。
我微张大了嘴。
明白了吗?他略微侧着脸,眼睛略微朝上的看着我。
哦,明白了。我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回答。
过来。他忽然对我指挥着。
我走到他的面前,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
明白了吗?
啊?明白了啊
他的手宽大而牢固的揽住我的腰,使劲一勾,就将我拉向他。我的下巴靠在他的肩上,几乎无法合拢。
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我胸膛里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
晚安。他在我的耳边低声说。
我却说不出任何话。
直到张逸斐离开,我都还是浑身僵硬。
明白了吗?
我好像明白了一点儿,不多,就是一点儿。
温热的水顺着头发流下的时候,我的大脑似乎才开始恢复运作。
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逸斐是什么意思?我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这点我是明白的。
他第二次问我明白了吗,又是什么意思?
我好像并没有真的明白
当时的我就好像是被老师突然抽到的学生,问我明白了没有,哪怕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会下意识先回答明白了。
所以,我好像压根并不明白。
我用手掌拂开脸上的水花,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顶。
喜欢的人
难道
我推开浴室的门,胡乱擦了擦身体,套上睡衣就跑到张逸斐的门前。
我抬起手,想要落下的时候又止住了。
敲开门,该说什么呢?
我舔了舔嘴唇,迟疑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我忽然有些不敢,手悬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去。
我的眼前忽然闪过昨夜的画面,一个个擦身而过的他们
如果,如果我想错了,是不是就太尴尬了
算了,算了。
我正想挪开手,门却开了。
张逸斐端着空杯,似乎正准备去倒杯水喝。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大少,是要水吗?刘妈的声音忽然从下面传了上来。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被张逸斐一把抓住,他看着我,张嘴说:不用了,我睡了。
哦,好的。刘妈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