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摸了摸,之前好像确实有什么东西咬了我,我觉得痒,就挠了几下吧。
哎呦,挠的有点重了,抹点药吧。张妈妈端详了一会儿,从车子里给我拿来药膏。
你哥说擦这个就好了。她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地替我涂抹药膏。
早餐好了。
张逸斐端着煎蛋,培根,还有面包走了出来。
吃完饭我们就要返程。张逸斐将鸡蛋和培根分到我的碗里,又顺手抬起我的下颌左右认真地看了看,你昨天没喷驱虫液?
我愣了一下,没有。哎,应该喷点的。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总觉得不是虫子咬的。
诶不对,爷喷了呀!
早饭吃完,将东西收拾干净,两辆车又踏上了归程。
我依旧和张逸斐一起,开车之前,我特意仔细确认了导航,还和张爸对了一下,确认无误后,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出发了。
前十分钟,张爸的车还开在我们前面,十分钟后,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他们人呢?我前后看了看,都没有看到他们的车子。
导的不是一条路,刚才那个岔口,他们拐到左边去了。张逸斐平静地说。
怎么可能?我明明对过的啊!我低头看了眼导航,目的地没错,为什么路线变了?
没事,多开半小时而已。张逸斐显然已经习惯了,好像不大对我抱什么希望了。
我靠坐在座位上,虽然不算做错了什么,但莫名有些心虚。
我决定换个话题,来缓解一下当下略微有些尴尬的气氛。
哥,你是什么时候跟同学一起出去玩的?
师门活动,导师带着一起。
哦,怪不得。只有这种强制性的活动,才能请的动张逸斐。
那你后面还参加过什么集体活动?
开学典礼。
得,我已经知道他最后一项集体活动是啥了。
毕业典礼!
你这社交几乎为零啊。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张逸斐说得轻飘飘的。
我觉得你时间挺多啊,我每天都能见到你在家晃来晃去。还天天盯着老子写作业!
张逸斐扭头看了我一眼,我立刻噤声。
车子行驶在高速路上,两旁的护栏飞速倒退,留在视网膜上的残影排成了一条线,向后延伸而去。
上大学有意思吗?哥。
等你考上了就知道了。张逸斐冷酷的有些不尽人情。
现在的他,对我强硬的犹如一块铁板,踢上去,只能自己疼。
那我一定要考一个离家远的学校,尽情地享受我的大学生活。我弯着嘴角,笑眯眯地说。
张逸斐没有说话,许久,他才说了一句:只要你能考上,你干什么我都不会管你。
我扭头看着他,眼前的他和记忆中的他不断重合。
张逸斐说话算数,虽然我没有考上他指派的学校,去了一个离家不近不远的大学,但他确实信守承诺。
我谈恋爱,他没有插手,和羽雅订婚,他也没有阻止。
我被人甩,被人戴绿帽,被人欺负,他却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将我拉进他的羽翼之下,近乎强硬的保护着我。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他亲生弟弟的,但张逸斐对我,确实没话说。
我对不起他。
第7章
自从露营回来后,我接连两天都没再见到张逸斐,张爸说他最近在公司加班,有一个项目需要他们团队在短期内拿出方案,如果能促成这次合作,对张逸斐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提升。
这两天没了张逸斐的监督,我甚至有过一丝不适,但是这种不适在我第二天跟陈调调去吃烤串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陈调调用牙齿撸着铁签上的羊肉,调料顺着铁签在嘴角留下一条印记,但是谁也顾不上擦嘴,只想着拼命多吃两串,绝不能比对面的孙子少吃一串。
你吃慢点,老陈!我一边用牙齿撸,一边含糊地说着。
你怎么不吃慢点!陈调调根本不中计,一手拿五串,一串接着一串的往嘴里撸。
孜然辣子面混着羊肉的油脂在唇齿间交缠,吃的我俩大汗淋漓,面红耳赤。
一人吃了一大把铁签后,两人才开始放慢速度,边吃边聊了起来。
这两天你怎么放风了?也没见你哥了。
他加班,顾不上我。我拿冰镇可乐漱了漱口。
怪不得。陈调调了然地点点头。
吃完这串就该走了啊。晚自习时间快到了。
嗯。我俩把剩下的战场打扫干净,就一摇三晃地往学校走。
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我的眼神钉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我眯着眼睛,盯着那个人的脑袋看了又看,又戳了戳陈调调,是我眼花了吗?那个人的头发竟然是纯白色的!站在校门口的那个男子背影并不健壮,也不像一个老年人的体态,但是他却有着一头白色的短发。不是灰白,不是花白,而是白的如同刚刚积存的第一场雪,是纯白!
哪?陈调调顺着我的视线望了过去,哪儿?哪儿有啊?
我惊讶地扭头看了他一眼,那么明显的白头发,你看不见?瞎了啊?
你才瞎了!又骗老子!说完伸手拍了一下我的头。
赶紧上自习了!陈调调扭头向前跑去。
我再次看向之前那个白发男子站的地方,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学习太累?出现幻觉了?
我是不是得让刘妈炖只鸡给我补补了?
坐到座位上,我还在思索刚才的那个白发男子,他穿的是便装,显然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那就是社会人士。陈调调说他没看到,难道是我看花了眼?那可是一头白发!我就算是个色盲,也不可能看错啊。
别走神了,快做卷子!数学老师走到我的身边,敲了敲我的桌子。
我赶紧低下头,拿着笔假模假样的在卷子上画了几道。
这节自习做完,我们下节课来讲。
老师,下节课不是英语吗?
英语老师跟我换了,明天晚上连着上两节英语自习。
太过分了吧!
过分什么!快点做!
班里的气氛一下下降了几度,我的脑子也被眼前的数学试卷占据了。这个数学老师最爱叫家长,高中的学生管的像小学。
我在这边奋笔疾书,忽然身边的陈调调撞了我一下。
干嘛?我不会,别问我!我顺嘴说了一句。
谁问你啊!你写的还没我快!我是让你看窗外。
我不耐地抬起头,看向窗外,透过玻璃,我看到了那个原本站在校门外的白发男子赫然站在那里。
我惊讶地看着他,此时眼前的冲击比之前只看到背影来的更大。
他竟然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但一头短发洁白如雪。眼眸清淡,却似乎藏着一泓水,闪着波光。杏白色的宽领薄毛衣,淡蓝色的衬衫。只是静静地伫立着,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以一种奇妙的感觉融合在了一起,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画卷中的一抹留白,纯粹而干净。
我从未没见过一个少年白头,是天生还是漂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