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鲛是一条见过世面的鲛。

得知秦哥是大老板，惊讶过后，很快淡定，既不恭维也不讨好，态度和刚才一样，不卑不亢。

墨斯迦尔动作优雅地执着茶杯，望着蓝鲛道：如假包换。

秦默是什么身份，没必要隐瞒。

蓝鲛单手托着小巧的下巴，睁着一双单纯的眼睛瞅他。那我运气可真好，在虚拟世界随便一撞，就撞到了一个大总载。

墨斯迦尔喝茶的动作微顿，笑道：可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

蓝鲛跟着笑。

是不是缘分，他不清楚，但自己一无所有，对方一个大老板闲得蛋疼故意和他偶遇。

谈话间，他们点的餐陆陆续续上来了，仿生人服务生将一盘盘菜整齐地摆在桌上。蓝鲛的注意力瞬间被食物吸引过去了。

四五盘被摆成不同形状的生鱼片、剥了壳的水晶虾、颜色鲜艳的鱼籽酱、被扒了壳泡在黄酒里的双生蟹

满满一桌，几乎全是生海鲜！

蓝鲛惊讶地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

秦哥，怎么都是生的？

他只说了想吃生鱼片，可没想整桌都是生食。秦哥太照顾人了吧？他自己吃什么？人类好像吃多了生海鲜容易拉肚子，还怕生寄生虫。

当然，对鲛人来说，完全没有这两种困扰，他们拥有很强的胃液，可以杀死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细菌和寄生卵。

这些都是招牌菜。墨斯迦尔道，生食海鲜是金月湾的特色，食物经过厨师的特殊处理，既美味又干净，人和人鱼都可以吃。

原来如此。蓝鲛恍然大悟。怪不得秦哥特地带他到这里吃饭，真是太周到太体贴了。

墨斯迦尔要了一瓶低度数的酒，给蓝鲛倒了半杯，给自己倒了整杯。

这是百勒酒，人鱼可以适量喝一点。

哦？蓝鲛低头，闻了闻。好香，有股竹叶的清冽。

小人鱼的眼睛晶亮，尾鳍愉悦地晃动，卸了妆的脸洁净白嫩，看着像刚成年的小少年。

两人相互敬了敬酒，拿起筷子开吃了。

食不言，寝不语。

吃饭期间，两人几乎不怎么交谈，专注填饱肚子。

蓝鲛吃了一块生鱼肉，差点把舌头吞下去了。

这味道，这肉质，这口感，这新鲜度，一等一的好！

还有这盘水晶虾，让他想起了当零食吃的深海变异虾，要是没剥壳就好了，咬起来咯嘣脆。

蓝鲛进食的速度很快，但丝毫没有狼吞虎咽窘态，反而优雅得赏心悦目，看得人食欲大增。

一顿饭吃完，意犹未尽。

他放下筷子，一抬头，发现对面的男人早停筷了，金眸温柔地注视着他。

蓝鲛扫了眼自己碟里满满的海鲜残骸，有些难为情地说：我平时胃口没这么好实在是太好吃了！

他得挽回一点形象，以免被误会成大胃王。

虽然事实如此。

你喜欢吃就好。墨斯迦尔笑道。

蓝鲛掩饰般地用纸巾擦嘴。

总觉得秦哥笑得意味不明？也可能是他想多了。

吃完饭，两人没有马上离席，仿生人服务员把桌子收拾干净，又泡了壶茶。

蓝鲛趁着空档，给罗兰发了条短信，让他不用准备大餐，他已经饱了。

墨斯迦尔的识别器震动两下，他没有点开查看，提起茶壶给蓝鲛倒茶。

蓝老师下午忙吗？他问。

嗯？蓝鲛的思绪还在美食里，听到他的问话，一时有点蒙。

若是不忙，我想和蓝老师谈笔生意。墨斯迦尔道。

蓝鲛顿时警觉，不动声色地问：生意？什么生意？

他不觉得自己有资本和天宇集团的大老板谈生意。

墨斯迦尔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道：八宝斋的真正老板是蓝老师吧？

蓝鲛一怔，没想到男人会问得如此直接。

未来世界的商城为保护商家与顾客的隐私，地址一栏全用数字编码，只有系统知道真正的信息，而快递员统一根据编码配送商品。

八宝斋在网上商城名气日盛，很多人不知道老板是谁，也没办法循着快递地址找到他，只能不断地在商城给他发私信求订制。

而相熟的人，只知他和八宝斋老板是朋友，通过他走后门订首饰和服装。比如夏文晨，比如校长。

蓝鲛不想透露自己是八宝斋老板的事实，以免节外生枝，毕竟他一条野生人鱼，突然拿出那么多价值连城的珍珠和特珠的鲛绡，很容易引人怀疑。

古人言，怀璧其罪。

古人又言，小心驶得万年船。

然而，有心人若想知道八宝斋的老板是谁，用点手段，必然会查到他身上。

秦哥怎么知道？蓝鲛泰然自若地反问，也是变相的承认。

墨斯迦尔解释道：我是网上商城的大股东，以及智能系统开发总工程师，偶尔会参与维护。由于最近八宝斋数据暴涨，触动防刷系统，智能无法做出精准判断，便转到我这里进行人工审核。

蓝鲛：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一个日理万机的大总裁，还会编程？

难道真是活得久，学得多吗？

他自以为是的隐私，在程序员面前，几乎是裸奔！

作者有话要说：小鲛（严肃脸）：我可以用尾巴抽你吗？

陛下：抽吧！

啪

陛下瞬间变成了小星星~~

第三十八章

沉默了好一会儿，蓝鲛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秦哥真厉害。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眼睛颜色由淡蓝转成深蓝，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看似平静，下面早已暗波涌动，眼神逐渐变得犀利。

鲛人再如何伪装成人鱼，也成不了真正的人鱼。当感受到危险时，本能地开启防御，进入攻击模式。

秦哥精通编程，是不是和电影里演的一样，在网络世界里无所不能？蓝鲛身体前倾，放在桌下面手无声无息地弹出利甲。

如果虚拟世界里的相遇不是偶然，那么，他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墨斯迦尔似乎并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神色温和如初，他悠然地喝完茶，放下杯子，摇头笑道：影视作品喜欢使用夸张手法，现实的程序员没那么神奇。科技发展至今，产生无数分支，单编程一项，就有上千个类别。一个完美的网络世界，需要无数优秀的程序员共同构架。我虽然挂名总工程师，但只负责其中一小块，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

蓝鲛深深地望着男人人畜无害的俊美脸庞，慢慢地收起利甲。

对方这段话，无非是在委婉地告诉他，他对他没有任何恶意，更没有能力操纵网络制造任何契机。

他们的相遇，纯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