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请你不要在走廊大声喧哗。
啊,抱歉抱歉。
听到去而复返的脚步声,耀哉赶忙振作了脸色。
面前的太宰垂着头,一副被训斥后悔不当初的模样,越过他的肩膀,还能看见护士小姐杀人般的眼光。
只是等护士一走,太宰就关了门松口气,朝耀哉吐了吐舌头:
真凶啊,我要把这位从殉情的邀请名单里划掉。
耀哉不由勾唇,太宰坐回他的身边重新削起了苹果。
可没了手感,长而卷曲的苹果皮很快就断在地上。
太宰不甘心地啧了记嘴,抬头发现耀哉怔忡的眼。
他心知肚明地候着,可等了老半天,苹果都细心地切成片,对方还是一声不吭,只保持着游离的状态。
真是别扭的性格啊,以前怎么没有呢?
还是只有碰到森鸥外的事情才格外明显?
太宰暗自叹了口气,叫唤两声:
那我还有事先走了。
耀哉老师,你听到了吗?
产屋敷耀哉回过神,局促地笑笑:好,谢谢你,再见。
太宰起身,临走前想起什么似地从口袋里掏出封东西。
差点忘了,这是母校托我交给你的。
耀哉不明所以地看他,眸色是久别重逢淡淡的紫罗兰。
完育高的校长,还记得吗?
太宰边说边在下巴比划山羊胡子,不伦不类的。
去不去随你,但去的话也许能见到想见的人噢。
想见的人?
耀哉的脑海里蓦地浮现张苍白的脸,眼眸狭长而深邃,双颊微微凹陷,肖似中世纪的吸血鬼伯爵。
他连太宰什么时候出门的都没注意,回过神小心翼翼拆了手里的信封。
是完育高副校长一职的聘用书。
*
到了开学,天朗气清。
一大早,爱丽丝冲进森鸥外的卧室,深吸口气凑近他耳朵:
起~床~啦!
森鸥外眉头紧蹙地翻个身,下意识把被子盖过头顶。
被子没摸到,他身体骤然一轻。
嗯?
底下传来爱丽丝坚持不懈的声音:
起床啦,林太郎!否则我就
他睁眼,发现自己飘在半空中,往下一瞥,爱丽丝正叉着腰,面露威胁。
森鸥外神色一凛,这高度摔下去可要折了老腰。
别闹了,小爱丽丝。快把我放
话音未落,扑通闷响,森鸥外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眼冒金星。
爱丽丝最近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得找个人管管她。
森鸥外一边穿衣,一边抱怨:
今天的开学典礼,又不用我发言,去那么早干什么?
爱丽丝在一旁跳脚:不行不行,今天很重要的!你不能迟到!
森鸥外歪着头斜眼睨她,理由?
爱丽丝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捏着红色的蓬蓬裙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竟恼羞成怒,扯他的胳膊,我不管。一定要去,现在就去。
拉扯间,哐当一声响。
两人动作一停,不约而同看向地上泛着冷光的手术刀。
森鸥外弯腰捡起,修长的手指摩挲刀柄上的那个耀字,眸上覆盖一层迷惑。
小爱丽丝,我之前就在想了,这个耀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拿错了别人的东西。
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偶尔有记忆模糊的症状。
倒也不是所有的事都不记得,而是某块特殊区域。
森鸥外自嘲地想,难道是初老?可他还没满四十呢。
港口Mafia的人听说了这事,主张是积劳成疾,由尾崎红叶牵头帮忙找了份闲职在原先的完全育成高校当校医。
[多沾沾小兔崽子身上的朝气就好了。]
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到底谁才是专业医生?
森鸥外接受了这个建议,因为想到两年前的某夜把前首领割喉的事。
比起身首异处,还是主动退位让贤比较好。
说起来,森鸥外总觉得那晚能顺利夺权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可另外的人是谁呢?
就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像罩了层面纱,看不明晰。
真叫人丧气。
该不会是没谈恋爱,所以老得快吧?
*
完育高的走廊里,耀哉和校长并肩而行。
一切和两年前的景象别无二致,孩子们在教室里读书自习,操场上刚修建过的草坪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耀哉察觉校长半遮半掩地偷看,他一转头却又仓皇地收回目光。
产屋敷老师啊,你的英雄事迹我都听说了,很高兴你能回我们学校教书。根据学校规定,我一会儿给你分配个心愿系统,使用方法你还记得吗?
记得。耀哉点点头,沉吟一会儿,校长先生,请问能让我用17号吗?
17是小统的序号。
校长怔了怔,脸上划过一丝为难,这我们回收17号系统的时候发生了严重故障,不得不把它注销了。
您说什么?耀哉脸色白了白,不可置信。
啊,对。就是这样。我们也很可惜,不过我还是另给你配个系统吧?反正都差不多。
不一样的。耀哉垂下眼自言自语。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没什么。
耀哉失魂落魄地走了,身后的校长捋着胡子沉沉叹了口气。
哎,他也知道17号不一样,毕竟不是哪个系统都愿意
为了宿主牺牲自己。
*
开学典礼上,校长刚介绍完新上任的副校长。
雷动的掌声中,耀哉徐徐走上台,想起太宰治那句似是而非的话:
[说不定可以见到想见的人噢。]
他暗含期待的目光梭巡全场,即使在拥挤的人潮里也自信能一眼看见森鸥外的身影。
可结果是失望。
本来堂堂港口Mafia的首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耀哉几不可见苦笑了下,在校长的无声提醒下开始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