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土挑了挑眉,就近揽过一个女人的腰拨开碎发,吻了吻她的额头。那你喜欢我吗,树理?
女人肉眼可见怔了怔,旋即扑进吸血鬼怀里,娇滴滴地回答:我当然喜欢你了,兄长大人。
兄长大人?
产屋敷耀哉疑窦丛生,面前吸血鬼的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晦暗的光,噢,是吗?你真的喜欢我吗?他一边逗弄般地问,一边苍白的手指顺着女人披肩的长发下滑。
树理当然
忽然,那只手紧紧扼住女人纤细的脖子,咔嚓
犹如踩到一根枯枝,毫不犹豫地拧断了。
啊啊啊啊啊
失控的叫声冲破黑夜,滚烫的鲜血溅了耀哉和无惨满头满脸。
女人的头颅像是颗无人问津的皮球滚到脚边,耀哉强忍狂乱的心跳低头一瞥,只见千娇百媚的脸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甚至没有流露一丝惶恐。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得即使瞬间移动也来不及阻止。
玖兰李土舔了舔指尖鲜血,像品尝琼浆玉液心满意足地看着耀哉告诫:
你看,我也很喜欢树理,但要是她惹我不顺心,我还是回拧断她的脖子。所以你也要当心月彦噢,桧绮。
他居高临下欣赏会儿耀哉作呕的表情,目光偏移少许,鬼舞辻无惨正嫌恶地擦拭脸上的血迹。
哎呀不好意思,又忘记你有洁癖了,月彦。不过能更了解你一点,今晚真是不虚此行。玖兰李土转过头,目露宠溺地看着地上某个肖似死者,瑟瑟发抖的女人,梦呓般问:
你说是吗,树理?
*
回到郊外别墅
耀哉在浴室待了很久,直到身上再也没有血性的味道,腾腾热气让他头晕目眩。
他穿好浴袍开门,迎面撞上在外等候的鬼舞辻无惨。
你怎么在这儿?
无惨睨着他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准备让自己中暑。
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耀哉拢了拢浴袍,面无表情地逐客:
我要睡了,没事的话请你离开。
他径直走向床,绕过无惨时被出其不意握住了手腕。
我不觉得被溅到点血就要洗一个小时澡的人能心安理得地入睡。他顿了顿,语气嘲讽,况且,你不是吸血鬼吗?
耀哉厌烦他不合时宜的纠缠,抬起头怒目圆睁,他经常这么做吗?
你说什么?
他经常这么随意杀人吗?
无惨耸了耸肩事不关己,他收集了这么多相似的玩具,难道你还看不出吗?
玩具?
鬼舞辻无惨用戏谑的口吻形容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扑通
耀哉的心脏如遭重锤,无故发闷。他定了定神,无惨伏在耳边循循善诱:
至少我不会杀了自己喜欢的人,只要他不背叛的话。
温热的气息吹拂耀哉的脖子,让肌肤在刹那间起了一层颗粒,他猛地甩开无惨的手。
你就没想过要杀了玖兰李土取而代之?
此话一出,先前旖旎的气氛顿时消弭于无形,无惨沉下了脸。
如果你知道了我的软肋会对我除而后快吗?
耀哉置若罔闻,所以你不动手是因为不知道玖兰李土的死穴。
他嗤之以鼻,没想到还有月彦先生不知道的事。
无惨敛了敛红眸,言语间带着警告的意味:
别挑衅。他说,随后从口袋里掏出张纸片扔向耀哉。
纸片很轻,风一吹就落了地。
耀哉身体矮了半截,弯腰捡起,这是什么?
纸片上是一连串的电话号码。
既然你这么有本事,不如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问出玖兰李土的弱点。
明知对方是激将,耀哉选择迎难而上,几乎迫不及待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总算拨号前还有些理智,冷声问:
对方是谁?
鬼舞辻无惨言简意赅:吸血鬼。
耀哉颔首,思考恰当的措辞,不管怎样要先探探虚实。
他坐在床上按了通键盘,旁边的位置塌陷一块,无惨也自动自发地坐了下来,看好戏似地盯着他,两人的指尖只差一厘米。
耀哉往墙边移了移,手里的电话响了三声:
嘟嘟嘟
又三声,
嘟嘟嘟
静谧的房间里呼吸交错可闻。
嘟嘟嘟
希望的火苗随时间推移一点点渺小下去。
嘟嘟嘟
可耀哉仍紧紧地捏着电话不死心,直到无惨从他虚握的拳中夺过,按下挂机键。
你不是说对方是吸血鬼吗?
昼伏夜出的生物,现在应该不用睡觉吧?
本来应该是这样。
什么叫本来应该?
产屋敷家的后人从他的话中察觉某些不详的端倪。
因为你揭露了这家伙的真面目,所以他失踪了。而他蓝堂英是我努力了这么久,唯一找到的吸血鬼。
耀哉近距离目睹无惨的讥诮,耐心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瞬间爆裂的怒火。
他周身萦绕令人窒息的威压,嗓音寒冽如坠冰窟。
所以你是故意捉弄我?
无惨笑而不语的表情让一切昭然若揭。他蓦地靠近,抓住耀哉的手腕重心一倾。
背脊重重撞上墙壁,耀哉眼冒金星受困于囹圄。
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我的弱点,就不该舍近求远,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就像玖兰李土的预测,无惨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直接问,难道你就会说吗?
无惨怔了怔,仿佛不相信他真的愿者上钩,一双蜥蜴般冷血的竖瞳眯了眯,玩味地审视耀哉滚动的喉结。
要说鬼的死穴,当然是脖子,而产屋敷这种一手就能掌握的,格外勾引他施虐的欲望。
为了欣赏猎物的抵抗,无惨故意凑近,耀哉忙不迭偏过了头,反倒让命门更加清晰地暴露眼前。那颀长的线条上跃动的水珠,那薄如蝉翼的皮肤下青紫的血管。
多么美不胜收呵。
无惨很想在产屋敷耀哉的颈间留下自己的印记,但没有。
他冷嗤一声,有空痴心妄想,不如保护好你的脖子。我这么趋近于完美的存在怎么会有弱点?不过可以大发慈悲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
[如果我死了,你也不能苟活的耀哉。我们已经一体同命了。]
产屋敷耀哉的内心没有多大波澜。
原本无惨没有对他赶尽杀绝,而是费尽心机把他变成鬼就十分蹊跷。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和仇敌栓在一起更恶毒的惩罚呢?
无惨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应有的气急败坏,耀哉只是执拗地望着空气里虚无的一点,耳朵却悄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