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李欢家门口。
许久无人居住,院子里的绿化有些荒芜。
他在家,就在院子里,专心伺弄花草。
汽车的声音,并未让他回头。
他拨弄着一团土块,来来回回,来来回回,与其说是专注,不如说在走神。
徐子谦看着那背影,却是真正的专注。
这幅画面,枯燥乏味,但如果可以,他想他能看一辈子。
后视镜中出现的几道鬼鬼祟祟都是身影,打扰到了徐子谦。
三个人,拿着相机,以他的车子为隐蔽,正在调试最好的偷拍角度。
而被偷拍的人,毋庸置疑,就是院子里的李欢了。
很快,他们在车头那找到了个绝佳的位置,举起相机,开始肆虐狂拍。
而院子中的人,依旧还在走自己的神,对此浑然不觉。
徐子谦眉头紧拧,一把打开了车门。
几个人根本没想到,车里会有人。
等到徐子谦走到跟前,他们反应倒也挺快,撒腿就要跑。
徐子谦是谁,想在他跟前逃跑,那得去国家田径队练练。
利落出手,三台相机都被缴获。
更利落动手,稀里哗啦,相机全碎。
三人偷拍,本是理亏。
然而对方手腕过于强硬,昂贵的相机被毁,三人没法回去交差,立马跟徐子谦理论起来。
你怎么砸我们东西啊,不让拍我们把内存卡给你就行了,你知道这相机多少钱吗?
徐子谦没理会他们,而是看向院子里。
李欢竟然还是,扒拉着那团土,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能让他投一眼过来。
徐子谦隐隐有些不安。
这样,可不是走神这么简单,就跟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似的。
一把推开三人,他冷冷道:滚。
那气势,直接把三人给吓住了。
眼看着他要进院门,其中一个鼓起勇气上前:喂,相机的事
话音未落,腹部一疼,吃了一计重拳。
那个整个给打飞出去,徐子谦脸色更是阴沉,重复:滚。
这下,彻底用暴力和恐吓,把人治服帖了。
此人不好得罪,小命为上,他们夹着尾巴,麻溜的跑了。
而徐子谦,推开了院门,大步走向了李欢。
他整个人站在了那盆花前面,李欢对他也依旧视若无睹。
李欢。他喊。
李欢没搭理。
手中那团土,都快翻上一百遍了。
而他双眸,很是无神,甚至有些游离,眼圈乌黑,面色苍白。
徐子谦终于,没法把他的无视,继续理解为我不想搭理你了。
这分明不对劲。
他上前,抓住了李欢的胳膊。
没想到,对方触电一般的甩开,喊了一声:疼。
疼?
徐子谦看着自己的手,再看他嫌弃似乎的擦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明白了。
他抵触自己的触碰。
心口揪了一下。
他克制着自己,不去碰他,尝试着和他正常交流:李欢,你一个人在这干嘛?
挖土啊。
你挖土干嘛?
玩啊。
徐子谦皱眉。
李欢的表情,无辜和天真。
就像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
这让徐子谦,心中不安极了。
李欢,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李欢茫然的看着徐子谦,摇了摇头:你谁啊?
徐子谦心口巨疼,他竟然,把他给他忘了。
你跟我去医院。
他再度来拽李欢。
李欢又一次挣扎,并且开始呼痛。
别碰我,你手上装什么了,疼。
到底是有多厌恶他,才会如此厌恶他的触碰,才会把他给忘了。
然而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他只要他好好的。
你跟我去医院,好不好?他低声哄着。
我又没生病,去医院干嘛,而且我又不认识你。
李萍呢?他和狗仔队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没见李萍出现,徐子谦意识到李萍不在家里。
小萍,回家了。
回Q市了?
嗯。
所以,这种精神状况的李欢,被一个人留在了A市。
徐子谦没资格生李萍的气,因为把李欢逼成这样的人,不是李萍而是他。
什么时候走的?怎么留你一个人在这?
上午。李欢像个有问必答的好宝宝,我让她去的,反正有沐晨照顾我。
沐晨这两字,触到徐子谦的醋点。
他没想到,李欢和这个叫沐晨的还在来往。
就是叫沐晨的男人,和李欢过过一夜,还在李欢脖子上留下了吻痕。
那天,他把李欢泡在水里一整天,企图去掉他身上沐晨的味道。
现在想想,他真他妈混蛋啊。
就算想独占他,也没必要那么折磨他。
如今,人终于被自己一步步逼疯了。
可时间无法倒回,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因为事到如今,李欢根本不想记得他是谁,对于他的触碰也反感至极。
徐子谦觉得,自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个自作自受的失败者。
然而,即便如此,他清楚的意识到,他对李欢的占有欲,有增无减,以至于听到沐晨这个名字的那刻,就有种即便是疯了,也想把人禁锢在身边的冲动。
到时还是,按耐住了这种冲动。
他看着李欢道:让我照顾你吧,好吗?
语气温柔,低沉,磁性,充满诱哄。
李欢静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茫然天真的眼神,忽然变得冷漠:徐子谦,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徐子谦一怔。
李欢的样子,似乎从另一个世界里,回归了。
他记得他了。
可这一刻,徐子谦却宁可,他忘记他,忘记以前混蛋的他。
他是多么的,想和他重新开始。
李欢,跟我回家吧。
李欢哼笑了一声,撸了一把头发,语气讽刺:徐总,建议你,有病治病。
你不能一个人待着。徐子谦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是什么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