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近郊,平日里多用来接待名流显贵,风景和配套设施都是一流的,江家这次干脆大手笔包下了整座酒店,来来往往的客人只有一个去处。
大楼里侧有一座小花园,打理得漂亮精致,只是位置偏僻,需要绕一大圈才能找到,看上去有些冷清。
这处倒是没设置保安守着,雁归秋走进去看了两眼。
长长的木制隔栏顶连廊蜿蜒曲折,顶上覆盖了一层藤蔓,这会儿已经冒出嫩芽,在地上打出参差的光影。
两侧是草坪,边缘的草皮微微泛黄,但根部仍能窥见几分绿色,小树上也长出了新叶。
顺着连廊主道走下去,尽头还有小桥流水,中间间隔地分布着几座小凉亭,若隐若现地藏在藤蔓草木之间。
风景不错,可惜忘了带相机。
雁归秋摸了摸口袋,也只摸到一个手机。
咔嚓几声轻响,雁归秋换了角度拍下照片,听见后面小孩子玩吵闹的声音,她下意识循声去看,才发现小水塘对面的凉亭里还有人。
从背影看是个长发姑娘,穿着米色的外套,微微低着头背对着主道,风声里隐约递来翻书的声音。
雁归秋收起手机,伸出手指,对着那道背影比了个镜头的框架。
突出的几截藤蔓有层次的垂落在她背后,两三条几乎落到她肩的位置,风一吹,影影绰绰地跃动飞舞,就连从斜侧打过来的光线角度都恰到好处。
安静宁和,不似高级酒店的一部分,更像是午后公园一隅。
小孩子抓着风车咚咚咚地从连廊上跑过,从手指的镜头边缘冒出来,兴冲冲地奔跑,脚下一绊,坐在凉亭边的女人伸手扶住她,手里的风车却飞了出去,嘴巴一瘪,眼泪就要喷涌而出。
女人手臂一伸,捡回了小风车,轻轻吹了吹,风车呼啦啦地转起来,小孩儿破涕为笑,接过风车又匆匆跑出了镜头。
这一回她的脚步放慢了许多。
女人看了一会儿小孩儿的背影,才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拍了拍书上的灰尘,从连廊的另一侧下去。
雁归秋看见她的侧脸,眉目漂亮柔和,含着三分浅笑,但要她说来,并非单纯、温柔之类简单的词可以形容。
该如何说呢?
太阳往更西处落时,雁归秋慢慢走下连廊的台阶,背后吹来的一阵风,将草木枝叶撞得簌簌作响,她嗅了嗅,似有似无地闻见一股清香。
草木的香气。
雁归秋忽然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
自然安和,仿佛回到了上一个童年时,阳光明媚的午后疯闹了一阵躺在草地上,什么都不用想不必纠结过去,无需思考未来,心落在最安定的地方,萦绕在身边的全是阳光下草木的香气。
飘飘然得像是踩在了云端之上。
或许是暧|昧的光影带来的错觉,雁归秋扭头看了一眼已经空荡荡的凉亭,心下还是抑制不住地冒出几分懊恼
刚刚应该上去搭句话的。
第3章
酒店,后台走廊上。
江雪鹤一推开某扇门,便被焦急的江母一把拉进来,一路按进换衣室,一边招手叫化妆师先在旁边做好准备,一边不由地埋怨。
我的小祖宗你跑到哪儿去了,早让你换好衣服再来,这一身穿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我们江家苛待女儿?
可能还没倒过时差,有点不太舒服,就出去透透气。江雪鹤温和地答道。
事实上是不耐烦应付那些明里暗里的打量。
被宴请的客人才陆续到场,但江家人也来了不少,一个个拖儿带女名正言顺地跑来问候。
母亲在一旁再三嘱咐,就算不舒服也不要摆在脸上,否则被人看了去又要编排出些莫名其妙的流言。
稍微再忍忍,晚上回去就能好好休息了。
江雪鹤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在仪态方面,她过去从未出过什么差错。
但她毕竟已经离开了六年,在国外的时候并没这么多宴会要出席。
江雪鹤换上江母专程为了这次宴会叫人特别定制的礼服裙,坐在化妆镜前面,负责宴会承办的酒店助理按照她要求送上了宾客的登记名单。
江母在一旁说道:名单我也看了,今天来了不少青年才俊,有才有貌,都是良配。还有你唐伯伯也答应要带儿子来,你们俩年纪相差不大,可惜多年未见,正好趁此机会叙叙旧,如果觉得不合心,正好还能看看别的。
唐家与江家是世交,但唐家近来崛起速度很快,已经隐隐有了超越江家的势头。
但两家合作多年,已经不是简单的竞争关系,江家反倒开始有些担忧唐家崛起之后脱身,将他们直接抛下。
再往上,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别的选择。
两方都对这些动摇不安的心思心知肚明,此时也并不乐见其中的裂痕。
正好唐家少爷是唐家独子,比江雪鹤大上五岁,却至今还未婚娶,连交往的对象也没有。
当然这是家中长辈明面上的说辞,至于真相如何,也不会有人去细究。
江母的意思很简单,江雪鹤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结婚的事了。
至于这结婚的人选,自然也该考虑给家族的助力影响。
想是这么想,但江母也不好说得太过于直白,江雪鹤看着性格温和,也从不大声反驳父母,但她心底是很有主意的,如果她不想,谁也说不通。
尤其是自打江雪鹤主动选择出国之后,江母面对女儿时总有些底气不足,莫名发怵。
江雪鹤安静地看名单,没应声。
江母有些忐忑,连忙又道:当然,我不逼你,还是看你自己喜欢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江雪鹤动作微顿,视线在某一页名单上停驻了片刻,微微勾了勾嘴角,扭头看向母亲时,依然笑得温和,不见丝毫不耐烦。
如果有那一天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是、是吗,那再好不过了。江母说道,不过今晚这么好的机会,见见也不妨碍你什么
江雪鹤将名单递回去,低声说了声谢谢,闭上眼睛任由化妆师摆弄。
外面时不时有人敲门,说谁谁到了,江母反应不一,大多时候都能感受到几分喜意。
只不过场接风宴,能有这么多人捧场,那也是江家的面子。
等到江雪鹤准备完,起身朝外走的时候,才听见母亲抱怨的声音。
堵车?这算什么理由?江母脸色难看,明明答应了一定到场,怎么到这时候才找这种借口,耍我们玩吗?
刚刚接到电话的酒店经理干笑了几声,低着头没应声。
江雪鹤停下来问了一声:怎么了?
酒店经理看了江母一眼,才答道:刚刚栾小姐特意打电话来,说半路遇见车祸,堵车太严重,怕是赶不过来了,请我们酒店帮忙转告一声,下次有机会见面一定当面向江小姐赔罪。
栾小姐?江雪鹤问,栾瑛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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