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嘉无言以对。怕他又像之前那样突然挂电话,静默片刻只能艰难地问:刚才我看见吴茜了,就她一个人,你怎么都不下楼送送?
她路熟。
徐书原答得不温不火,付嘉一口气没上来,胸腔多了块沉重的石头。
你们在一起了?
徐书原冷落着他,没搭腔。
僵持过一段时间付嘉先坚持不住了,低声道:没关系,你直说就好,我愿意祝福你。
完全是违心之语,说完眼眶又酸又热。徐书原却不知道,低嗤了声:祝福
晚归的过路人打量着付嘉,他背过身望着地上的猫粮碗,不想再让自己继续这样狼狈下去。
我回家了,你休息吧。
不需要我送送你?语气有些嘲弄。
不用了,他没心思再计较这份嘲弄所为何来,我到小区门口去打车。
电话变成忙音。
仰头望着漆黑无光的房间,付嘉心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夜色茫茫,他是找不到以前那个徐书原了,如今的这个人满身锐刺。
离开前看见一只小猫在椅后弓身吃粮,他又蹲下来摸了摸它的毛。徐书原一直就在不远处看着,直到付嘉拿起背包,高大的身影才在楼道前出现。
现在才走?
到他跟前一米左右徐书原停住,表情冷峻地看着他。付嘉眼眸微微一闪,低头攥着手机:叫不到车。
所以呢。
暂时走不了了
真是诡计多端,徐书原撇开眼。
站着站着付嘉小腿又痒起来。他弯腰去挠,表情龇牙咧嘴的。徐书原看了他一眼,掉头往回走。付嘉急忙一瘸一拐地跟上去,地上有个坑他没注意,要不是被前面的人及时扶住恐怕会向后栽倒。
下一秒徐书原手撤开,他想握住却扑了个空,手讪讪地摆动了一下,谢谢。
脚怎么了。
崴了一下。就是被猫吓到那时候。
等来电梯,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付嘉视线落在角落的某处,尽量不去想徐书原为什么肯让自己跟着,以免之后失落。徐书原也一言不发,灯光下仍旧神色难辨。
到家打开灯,屋内啤酒瓶倒得到底都是。付嘉惊呼:你们喝酒了吗?
怎么了。徐书原举步从他面前走过去。
你的胃不能喝酒啊,他们身为你的朋友怎么还真是的,明知道你病刚好,这算哪门子朋友。
他絮絮不停,徐书原似乎不耐烦听,忽然穿上外套出去了。大门关上的那刻付嘉还没回过神,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怎么走了?
站在这间陌生的房子里,主人不是主人客人不像客人,付嘉有点不知所措。扭头看到客厅这一片狼藉,干脆弯腰开始收拾。
也许他只是厌烦自己了吧,不想再看见自己,眼不见为净。
没想到还没弄完人就回来了。门打开徐书原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看清付嘉在干什么以后皱紧了眉:谁让你做的?
闲着也是闲着。
徐书原往沙发抬手:到那边去。
付嘉:嗯?
给你涂药。
原来他刚才是去买跌打药膏和风油精了。
付嘉心脏一瞬间柔软下来,听话地坐到沙发上。仰头望着徐书原,他面无表情,眉眼之间并没有醉意。
卷起裤管,两边小腿简直惨不忍睹,细嫩的皮肤上大大小小十几个包,有些地方还破了皮。
徐书原蹲在沙发前,抬眸扫他,他却也正好盯着徐书原发呆,被抓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之后他视线逃开:好痒。
脚蹬我膝盖上。
嗯?
徐书原干脆动手,把他左脚放到自己膝盖上,付嘉想缩没缩回去。
袜子脱一截穿一截,居家裤是麻料的,脚踩上去触感有点粗糙,膝盖骨硌着一半的脚心。
微凉手指抹上小腿皮肤。付嘉眼睫颤了瞬,目光无所适从地飘远,谢谢。
徐书原沉默不语。
风油精涂到抓破的皮肤上时有点刺痛,付嘉口中轻嘶了几下,徐书原没理会。
轻点。他低声似撒娇。
没人答应,但动作的确轻多了。
亮堂的灯光照在徐书原面部,轮廓虽然生硬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冰冰。涂完左边换到右脚,宽松的裤管高高卷起,脚踝细细白白的一小截。
徐书原目光渐深,付嘉也有点赧然,眼眸始终敛着不抬起来。
好了。
谢谢。
徐书原起身去洗手。
咫尺距离充斥着风油精的气味,嗅到肺间足够提神醒脑。付嘉太阳穴突突直跳,血液流速也仿佛有所加快,心里莫名躁动。
想来想去他拖着瘸腿跟上去。
水台前徐书原后背微弓,付嘉看到自己的身影慢慢出现在镜子里: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
你跟吴茜在一起了吗?
徐书原手停住: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
很重要。付嘉坦率地点了点头,却也知道自己没责任质问,所以又把目光移开,不过你不想答就算了。
关停水,徐书原撑在水池边没有直起身。付嘉走过去:你肯说吗?
付嘉,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他把唇抿紧一瞬又松开: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我想知道我还有没有资格追求你,毕竟我不想破坏别人的感情。
徐书原笑了声。
要分手的是你,要复合的也是你。
可是我没逼你。付嘉别开脸,你要是不同意就说不同意,大不了我就等。
等?
嗯。付嘉轻声,你等过我,我也可以等你。你等四年我就等五年,反正我还年轻,没什么大不了的。
徐书原眉心紧紧拧起:没人让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