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林濮和舒蒙从走廊内出来,看见顾年祎的时候,林濮的眼神还是一副想吃了他的眼神。
舒蒙在他后面对着顾年祎摆摆手打手势,奴着嘴让他们俩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似方才已经和林濮悉心谈话过了。
去休息吧。顾年祎开口道,我们订了酒店,你们也有房间。
你呢。林濮硬邦邦反问道。
我在这里守着,等天亮之后追踪他们的行径路线。顾年祎说,说起来也多亏了你通知黑溪警方,我们才能准确找到许洛的位置,谢谢。
顾年祎对着他们的方向鞠了个躬。
没有,我只通知了海潭。林濮冷漠道,如果先告知黑溪公安再转到海潭地方公安,我怕这么来回耽搁一趟最后我只能看见许洛的尸体。不过你们黑溪警方来得可真快,也能迅速锁定了许洛的位置,我说你们在他身上还是手机上装了追踪器吧?
林濮说道这里又有些怒意,瞪着顾年祎道:如果有我劝你们赶紧把它拆掉,不管是不是为了案件,你们知道这么做是侵犯了公民隐私权吗。
顾年祎和孙城明对视了一下,孙城明摇摇头,顾年祎也意识到了什么,对林濮道:等一下,不是你报的警吗?
我说了我只报给了海潭警方。林濮看着顾年祎的眼神不太对劲,浑身也紧张了起来,怎么,你们什么意思?
不是你找的何甜,之后转而让她先定位联络我们的吗。顾年祎惊道,你报警之后何甜才通过许洛的手机找到了许洛的位置,事后我们才通知海潭警方先出警保人的?
舒蒙立刻抬手,让他们所有人安静一点,挥着手赶他们道:嘘,隔墙有耳,你们别在医院里声张。
一句话,四个人都呼吸都顿住,他们向着四周看了一圈,说话放低了声音。
顾年祎舔了舔嘴唇,瞳孔游移来回,似乎在思考。
孙城明则道:你们二位反正也没什么事,要不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顾警官,周遭道路都已经封锁,机场和火车站汽车站都已布控,他们走不出海潭,大概率在哪处躲藏。天亮之后方便搜索,我们也会立刻行动的。
确实。林濮揉了揉眉心,我手上还有案子要办,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待在这里,在此之前我要考虑好要不要把许洛接回白津。
我们还需要许医生,所以应该是不可以。孙城明道,放心吧,许医生在我们这里是安全的。
安全?林濮冷笑反问了一声,安全能躺在这里吗?
林律师。顾年祎垂着头道,我们这次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全。
好了好了,先回去休息吧。舒蒙出来打圆场,我累了林濮,我真的困死了。
林濮看了他一眼,才道:不用你们订的,我们自己订个酒店就好。
舒蒙马上道:好的遵命,我来订,大床房含双早
他揽过林濮的肩膀,看了一眼顾年祎,对他轻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回去会和林濮好好说说。
顾年祎叹了口气,看着林濮和舒蒙转身走远,坐回到了病房走廊外的椅子上。
孙城明给顾年祎递来车上常被随时随睡的毯子,接着一屁股坐到他旁边严肃道:顾仔,你听见他们说的话了吗?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是谁通知了黑溪警方?
第152章噩梦
顾年祎坐在长凳之上,他前倾着身体,脖子伸长,双手托住下巴正在思考着。
他双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下面有一些新张出来的细小胡渣,每一下都蹭得他有些痒意。孙城明又打了个哈欠,把顾年祎的思绪打断了。
先回去睡觉吧。顾年祎侧头看他,拍拍他的后背,辛苦了孙哥,明天等我们的人来了才是硬仗呢。
还好,我不累。孙城明打完眼里都是泪水,你才是该早点休息吧。
我就睡这里,睡一会就好。顾年祎侧躺下来,医院的长躺椅看来是横不下他这么快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两条大长腿支棱在外面,看起来有点辛苦。
孙城明道:不过刚才那个
顾年祎打定主意不想和他讨论,把脸侧向了椅背,挥挥手道:晚安,你先去休息吧。
晚安。孙城明给他盖好了毯子。
走廊里的几个值班警和护士还在,剩下的只有顾年祎了。顾年祎把毯子攥紧,冬夜里的厚保暖毯也还是抵挡不住寒意,浸润到了骨子里的冷。
许洛就在他旁边的房间之中,不知道有没有睡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距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远了。
顾年祎闭上眼,强迫自己在黑暗里休息一会,但思绪根本不允许他这么做。
脑中循环一般播放着方才的对话,犹如漩涡一圈一圈卷着他进入。
我只报给了海潭警方。
你们在许洛的手机里装了追踪器。
顾仔,谁通知了黑溪警方?
顾年祎的身体像漂浮在空中,接着顺势跌入了黑暗里,周遭是在逐渐瓦解犹如泥沙流逝的砖瓦,它们从天空中纷纷而落,拨开这些细碎的沙土,顾年祎的记忆深处,又有了很多新的东西。
他和许洛回弥州别墅的事情,还是今天才告知林濮的。
他知道、许洛知道、林濮是第三个知道的。
甚至连把自己手中的证据交给张常,顾年祎都也只是说是许洛在家中保险柜中找到,没有刻意提他们一起回弥州的事情。
听说你之前去弥州休息了一阵天气凉了
顾年祎,等一下!
顾年祎闭着眼甩甩头,他半梦半醒在黑暗之中继续漂泊着,周遭的瓦砾落入看不见的深渊,潜意识之中的记忆在不断被唤醒,不断被激发。
谁通知了黑溪的警方?
顾年祎等一下,跟我来。
顾年祎
顾年祎在黑暗之中侧头,周遭像围着黑色的幕布,面前是个扎辫子女生的背影,她正在和自己说话:许洛现在正在海潭,他们让我不要告诉你。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他很可能在遭遇不测,你一定要冷静听我说
我从没把自己的行程告诉过谁,连张队都没有。顾年祎眯着眼,你怎么知道,我去过弥州?
!
顾年祎在黑暗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那动作行云流水,又静默无声,还没掉落在地上的被单声音大。两个看门的警卫一下被惊动,也跟着看了一眼,已经坐直在椅子上的顾年祎。
警卫:
顾年祎扶着额头大口喘着气,双目不可置信般看着地面,接着脱力一般靠到了椅背上。
怎么了?做噩梦了?警卫走过来道。
嗯嗯。顾年祎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