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的记忆里全是这些画面所以我觉得痛苦。许洛把脸埋在林濮的颈间,但我还是觉得,裴俊文是故弄玄虚。
为什么?林濮说。
他和乌溧的感觉不一样。许洛说,真让我说出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好了,不聊他。林濮说,今天是那个警察去救你的?之前那次,我听李朽说你也是因为他
许洛不满道:李朽和你很熟吗?他真是什么都和你说。
他叫顾年祎,支队重案组的警察。许洛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但现在看起来好像已经来不及了,现在有点后悔招惹他。
想起来了,我听李朽说过。林濮道,那个什么二愣子不过,对你挺上心的。
他是个挺好的人,虽然脾气差了点。许洛说,对我上心的大部分原因是不放心我,他总觉得我是社会危害分子。
两个人又沉默一会,许洛以为林濮困了,刚想和他说话。
林濮忽然道,许洛,要不你明天跟我回白津吧。
不。许洛想都不想直接摇摇头。
至少大家都在那边,可以帮帮你。林濮说,你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也没人照顾你,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
嗯,感谢你们的好意。许洛抱着他的胳膊,闭着眼,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鼻音,可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新生活,我不想打扰你们。
你明明也可以有。林濮摸摸他的头发,我希望你不要总是不告而别,以前你是一个人,现在你有我们。
我知道。许洛说。
我很害怕你消失了。林濮说,你总给我这样的感觉,你会走,你会突然消失不见。
许洛说:因为你觉得,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依靠,也没有什么活下去的价值。
不是的。林濮动了动,会有的,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让你获得新生。
许洛没有再说话了,他闭着眼,呼吸平稳地靠着林濮的肩膀,手一直牢牢攥着他的手腕。
林濮叹了口气,他手覆盖到许洛冰冷的手背上,感觉无比的内疚和难过。
早间八点。
许洛难得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候,手机上躺着两条信息。
他眯着眼坐起来,第一眼就看见顾年祎七点三十的信息,说自己亲自来他家接他,那语气仿佛生怕他跑,但许洛又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七点三十现在都快八点了。
许洛洗漱完,看着顾年祎的信息走到门口,给他打了个电话。
你到了吗?许洛问,我刚起床
到了。顾年祎说,开门。
许洛从猫眼里窥一眼门外,马上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顾年祎。他明显愣了一下,接着打开门道:你不会等了半小时吧?
顾年祎脸色不太好,似乎是因为起床气的积压,虽然只来过一次,但已经驾轻就熟换了鞋,汪队说怕你出事,让我来看着你,顺便也想问你点问题。
许洛笑笑:我没事,进来吧。
顾年祎被晨光照射脸部,用手挡了一下,便听见另一端的人声。
这么早,谁来了?
顾年祎眯眼看着,发现是昨晚的那个林律师。
早,是顾警官。许洛捧着杯子,乖巧招呼道,起来吃早餐,顾警官也一起吧。
又来了,这种撕裂感。
昨晚那个包住他的脆弱的人,和如今站在晨曦中柔软的人。
顾年祎一脸丧气地坐下来,林濮已经整理完毕,坐到了餐桌边用平板电脑看早间新闻,面前是一份许洛昨晚预定的咖啡和面包。
等许洛去洗漱,餐桌上只有林濮和顾年祎两人。林濮没有看他,只道了一句:早。
早。顾年祎看着桌上的三明治可颂,舔了舔嘴唇。他拿起一个,目光撇向了林濮,他也不知道林濮到底知情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到底可以和他交流些什么,许洛和他又到底是什么关系,带着这些疑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只能随口打听:林律师是在白津工作吗?
对。林濮抬头道,我接刑事案件的官司,和你们警察打交道还挺多的。
哦顾年祎啃了口面包,翘了个腿没话找话,黑溪的案子也接?跨省来回跑挺累的。
嗯对,黑溪接的案子也不少。林濮道,一般只要找,全国的案子都接。
啊,哦,挺好。顾年祎塞了口面包,边嚼边含糊地没话找话道,我在白津市局也有朋友
是吗。林濮掀起眼皮随口道,是哪位?说不定我认识。
顾年祎道:姓魏,叫魏秋岁,你认识吧?
林濮手指顿了顿,露出个意义不明又带点戏谑意味的笑容:
魏秋岁,下一届白津市市公安局副局长最年轻的候选人,这小警察和他攀亲戚,胆子可真大。林濮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动,接着道:确实,谁不认识魏秋岁啊?
许洛正好来了,顾年祎也没听出来林濮的话里有话。等许洛坐下来,他道:顾警官,一会回市局吗?
嗯。顾年祎道,师父说有话要和我们说。
好。许洛说,是关于昨天的事情吗?
应该吧。顾年祎手背上蹭破皮涂了药,这会已经结痂了,一会他可能会问你细则,你
许洛摆手,示意没事,倒是林濮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的,他养了一屋子神经病,还要没事把他们从酒吧街运送到直线距离二十公里开外的荒废厂房,没事带来带去的就是为了恐吓恐吓你和警察,他做的事是不是有点太多余了点。
运送路线也是个问题。林濮说,开车?还是说,有别的通道?
还有一个可能。许洛手撑着头,就像你说的,狗那么好驯吗,不是人人都和我一样,是个乖狗。
许洛话音刚落,林濮抬手一把按住他的头:快闭嘴吧你。
动作之亲密,让顾年祎眉头都蹙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