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理了一下语言,才转头对顾年祎道。
刚才你看见的那个光头以前是个调查记者。他从东北来,年轻时候在那一带干过很多为了调查的深入的卧底工作。为了新闻什么都敢做在卧底期间挖出过一些工程的作假案以及包庇案件,甚至因此获得过两年的牢狱之灾。当年东北的廉政第一大案,贪污上亿元的巨款也是他深挖报道,全全曝光,在媒体不发达的年代,他爆料过过很多家喻户晓的新闻,也一度受到过死亡威胁。许洛说,时间长了,他在东北待不下去,就一路南下到了黑溪水,在这里一待就是五年。
所以酒吧街的案子,他知道原因吗?顾年祎问。
许洛摇了摇头。
其实我今天才刚刚见到他,他是我朋友的朋友,我本来的设想是从他这里打听一些事情。许洛手靠在窗上,伸出了根手指摇了摇,但他先是告诉我,一来这个案子希望我能不碰就不碰,二来他也没有什么头绪,三就是你冒冒失失进来了,我们俩都措手不及。
顾年祎无奈地想,怪我咯?
许洛看向顾年祎:你们警方当时已经看过那具尸体了吧?那个死在酒吧里,叫陈颖颖的女孩。
嗯。顾年祎应了一声。
尸体身中数刀,失血过多,疑似先//jian后杀。许洛道,这个酒吧内有人非法持有du//品或者其他危险物品,警察来过几次都或多或少受到伤害,也阻碍了一定的调查进度。
顾年祎没有说话,抬手揉了揉眉心:所以呢?
没有所以。许洛说,和你说也说不清。
顾年祎额角一跳。
你和一个警察说和你说也说不清?顾年祎道,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我看是我对你太放纵。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我可以和你说很多惊天大阴谋,但警察是想听这些吗?许洛手指点点窗户道,这么和你说吧,你重新让我走一遍刚才的路,找到他们关押你的房间,我甚至都找不到,里面的结构相当之复杂。那位光头来了两年,街头巷尾的都认识他,他还是没办法知道其中的事情。还有一件事,就是今天绑架你的人可能并不是幕后的主使人。
顾年祎愣了一下。
主使人另有其人。许洛看向他,但他们今天看见我了。
等一下这么弯弯绕听了许洛说了一大堆后,顾年祎终于有点听明白他要说什么了,你想将计就计?反正他们今天以为你是那个光头的情人,干脆就混在里面,当个卧底?
对。许洛点点头,他好像因为紧张,又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却一直捏在手中没有松开。
顾年祎摆摆手,靠在窗上:不可能,太冒险了
冒险也要有人去做。许洛晃了晃烟说,毕竟这是唯一的机会。
顾年祎不再说话了,他很困,有点听不进许洛的话,也下意识觉得这么做是不妥的。
但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又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反驳他的语句。
要不送你回家吧。许洛看他这样,出声道,你好好休息一下。
顾年祎继续用手掌掩着脸,大力搓了搓道:不要,我妈要被我这鬼样子吓死。
许洛不免又想起下午听谷新新说的那些话,想起自己考虑参与这件事的初衷,也是那有些感同身受的经历,说到底,自己还是有些心疼他。
那要不要来我家?我们还没熟到能让你进我家的。许洛想了想道,不过
我不去!顾年祎立刻反驳说,送我回市局就行,我睡椅子上。
许洛自觉带上了点哄孩子的语气,你这样子总要先去一趟医院吧。
不、去!顾年祎大声说,送我回去。
师傅。许洛挥挥手大声对司机道,我改主意了,去我家吧。
许洛!顾年祎说,我忍你
如果去我家呢,我就给你说说今晚发生了什么。许洛扬着嘴角说,怎么样?你自己决定一下。
我忍你忍你一晚上也可以。顾年祎胸口起伏吐气,嘟囔道,艹,你真的恶心。
忍回许洛的公寓的这段路上,顾年祎已经完全脱力了,他那反应慢半拍的身体,开始持续性给他输送疼痛,这就是顾年祎之前说的感觉。
他不是完全没有痛觉,他是痛觉迟钝,像打了麻药之后痛意慢慢散去,其实疼痛的感觉还是在那边的。
路上汪呈又来了个视频电话,要反复确认他的伤势,彼时顾年祎已经困到开始说胡话,嚷嚷着我哪儿都痛我脑子也痛,活像个受了伤哼哼唧唧的大狗子,许洛见状,把电话给他拿了过来。
啊?许医生,怎么你也在啊。汪呈惊讶道。
嗯。许洛堆着他的假面,笑眯眯道,正好最近和顾警官一直在一起办案,所以他受伤后马上就打电话给我了呢,我们感情很好的。
顾年祎闭着眼蹙眉大声道:放屁!
哦,那就好,我还怕没有人照顾他。汪呈无视了那句话,也一副和蔼的样子说,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们撤队了,一切明天回警局再说。
放心吧,我会照顾他。许洛对着视频依然笑眯眯挥手,汪队长拜拜。
艹顾年祎眼睛一翻,生无可恋躺在了车座上。
许洛的家离酒吧街倒是不远,开了二十分钟到达地方。顾年祎之前调查他时知道这里,知道他租住了价格不菲的公寓式酒店。他当时对许洛也有过诸多的猜测,猜测他的身世和之前的工作,说起来他不是还有前科吗,如今又看见了他身上的疤痕。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真的很奇怪
又是漫长的一夜,彼时已经是深夜接近两点,小区里连灯光都没有,只有公寓的大厅开着一盏白灯,寂寞又冷清。
到达之后,他们进了家门,许洛家里除了入眼的酒柜和吧台,其实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吧台旁边是俩长脚凳,上面有个烟灰缸里和横放着的黑色烟盒,还有喝的只剩一层薄底酒的玻璃杯,杯子的边沿在灯下折射了一层白光。
顾年祎目睹眼前的一切,想着原来这个人的生活是这样的,果然看起来又简单又怪异。
我去洗澡了,你自己上药。许洛把小急救包里的东西放到他面前,还伸了个懒腰,只有一个床,我睡床你睡沙发,你想和我睡我也不介意。
我介意!顾年祎马上说。
许洛压根不想理他。
顾年祎坐着到处摸摸看看,他捏着那酒杯,凑近鼻子嗅了一下,立刻被这高度酒的味道冲得上头,马上移开蹙眉道:卧槽,真是酒。
许洛被他这狗一样的动作又戳中了笑点。
他趴到吧台对面,笑着撑着头道: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乌龙茶啊?
他还拇指翘起指指后面那一排自己家里唯一看起来有点排面的酒柜:还有别的,我不介意和你喝一杯。
不要。顾年祎拿开推走嫌弃道,不会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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