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裤子许洛在一旁提醒道。
没事,夏天一会就干了。顾年祎并不在意,手随意拍了拍,已经迈开步子跟着搜查队进入了后山的小道。
许洛在他背后低声道,年轻人干活也真是不讲究。
参天的树和密集的飞虫不停围绕着他们,许洛把手缩到袖子里,只露出几根白玉长指,左右不停煽动着,在暗暗观察着四周。
大概没走几步路的功夫,远处的狗忽然发出了一声狂吠,那短促的声音过后,几个现场的勘查人员招呼道:有东西!有东西!
许洛和顾年祎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快步跑过去,顾年祎脚伤好像还未痊愈,但健步如飞,比许洛走得快上许多。黑背犬对着的地方是一口正方形的下水道,彼时上面还压着一块石头。
来个人!有人喊顾年祎,这里有人!
顾年祎跨步过去,看见前方一个正方形的浅井,周遭有掩盖着的树木矮枝。
许洛比他还要先探头,伸出头去的时候被吓一跳,明显身形歪扭,往后踩了一脚顾年祎。顾年祎下意识扶了他一把,他往前看,看见浅井之中露出了一只蜡黄的手来。
顾年祎倒也不怕,他把许洛往后一拉就上前一步,那人的手露在外侧高高举着,实际在里面是个躺姿,顾年祎一眼就看见对方闭着眼,还在急促呼吸着,嘴边和胸前都有有呕吐物的痕迹,非常像中毒的症状。顾年祎周围的人都开始此起彼伏喊道:人找到了!人找到了!嫌疑人有中毒迹象,找医生!快点!
他低头查看,踢开旁边的树木叶子,许洛好像还被刚才的手弄得还惊魂未定,他站在顾年祎的身后,声音细微颤动:你在找什么?
顾年祎低头找了半天,终于用脚踢出了一个深色玻璃瓶,用手帕包裹着捡起来交给一旁的警察道:他应该是喝了这个,一会交给医生。
好歹这是个私立医院,有能实施急救的医生,一会医院就有人来救援,带来了医疗担架,医生挥舞着手喊着周围的人疏散:都散开!散开!这么强烈的农药气味闻不见吗!
大家散开了一片区域,医生开始剥除他的衣服,把患者放到担架上后准备离开,警察把他疑似吞服的药瓶交给了医生。
顾年祎他虽然看似淡定,但已经满头都是汗,此刻等人抬上了担架远走了还不敢舒口气,他找到了跟过来的在场的几个食堂工作人员询问:刚才找到的是那个人就是伍冬吗?
对对。那工作人员满脸担忧道,他怎么掉在那里了,是不是也被凶手害死了呀?
顾年祎微微侧头,没有接他这句话。
另一个人道:总不会是伍冬害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顾年祎道。
伍大哥人很好的,又老实。食堂员工道,他怎么会杀人哪。
第25章画皮脸
他是个老实人,怎么会杀人啊。
这句话简直是所有案件看见非自己能接受的凶手时的万能模版,好用程度堪称一绝。
顾年祎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对方道:顾警,这人就是那个失踪了的伍冬,现在去抢救了,他是喝了含有机磷的农药,急性有机磷中毒,还挺难办的。
无论如何要救活他!顾年祎道。
行,他一直住的是医院的员工宿舍,之前也搜查过了,我们下午准备再去看看。对方道。
辛苦了,我可能也会过去。顾年祎说。
顾年祎挂了电话,现场的人已经散去。顾年祎让警察带着食堂人员先走,而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许洛,许洛正一动不动盯着他的背影看,顾年祎忽然回头的时候让他猝不及防,两个人的表情都没收住,顾年祎的眼神一下沉入了黑墨深渊。
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扯着往林子外面带。走过那条小路的时候又涌上了成片的飞虫,顾年祎暴躁地左右扇扇,听见许洛在后面捂着嘴道:慢点,你拉得我好疼。
许洛!顾年祎到了食堂后院,把人一把拽过来,指着他鼻子道,你还知道什么,全部告诉我!
许洛看着他,揉着自己的手腕,摆出一副弱不经风的委屈样子,我说了,这些都是基于目前证据的猜测和推断,我运气好,我推理得对,这也犯错?
你明明知道很多!顾年祎手指几乎要怼到他的鼻尖,别装了!
什么巧合、什么只要我乖一点就能帮我,你目的到底是什么?你和这个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顾年祎压低声音,我现在甚至怀疑这些证据可能都是在你的刻意安排下出现和隐藏的,你最好把所有的实情分毫不差地告诉我!
顾年祎,不要被害妄想症。许洛方才那漠然的表情,也慢慢被他虚假的温和替代,如果我有这么大本事耍着整个警局陪我转,我就不会站在你面前了。还有,我建议你可以先习惯我,先习惯这种以推测和论据开始的推理方式,毕竟你以后还要习惯以我为记忆对象的测算系统,到时候你连系统都要怀疑,怎么办?
别和我扯这些有的没的!现在嫌疑人自杀了,人要死了。顾年祎手指都在颤抖道,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把你从头到尾都扒了,立地查,查个遍。
说罢,他带着怒意转身就走。
顾年祎胸口堵着块石头,被人拿捏着、着鼻子走的感觉不好,况且,他和许洛接触的时间很短,他已经有些崩溃了。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拿起电话,把目前的进度在电话内和汪呈一五一十报备了情况。
人还在抢救,不知道情况好坏,但现在不太乐观。顾年祎找了个僻静角落,点了根烟试图冷静一下。
别掉以轻心,毕竟没有所有的证据指向是他。汪呈说,把案子跟进到最后一步,不冤枉好人不放过坏人。
我知道。顾年祎说,我现在也只能等他醒了。
今天怎么那么顺利?汪呈说,不应该啊,复勘能发现那么多线索的话,案发现场和之后的大规模搜查为什么什么都没有?还是真他妈被这人耍得团团转啊?
不知道。顾年祎叹了口气。
行了,也别去想了,我们讲求证据。汪呈说,我还忙,一会要开会,你也先去忙吧。
辛苦了。顾年祎说。
回来给你带土特产啊。汪呈道,挂了。
抢救一个嫌疑犯,本身就是一件矛盾的事情。面前的人是所有证据所指,但说到底现在的证据似乎也没有一个完整的链条支撑。
吕玲下午也来了医院,顾年祎把她带到病房让她认人,吕玲辨认了许久摇头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确定吗。顾年祎询问道。
爸爸的朋友我都认识,我对他没有印象。吕玲道,而且,他也不该认识这样的朋友。
顾年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