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汜第一次看到江沚有些瞠目的表情。
是我想的那个吗?
江汜补充:如果你说是最近出了点问题、你因为它加班的那个,那么是的。
江沚无言。
半晌,她点头同意,和助理约好了时间,叮嘱道:明天我带你去,路上和我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我先睡觉,好吗?
江汜:没问题。
*
第二天一大早。
在盘山公路上,江汜把最近的变化都说了个清楚,只简单地隐瞒了背后灵可以变出身体的情况,毕竟太过奇怪,而且那状态不太稳定,应该没必要说。
江沚听完,思索片刻,非但没有怪他,反而松了口气:还好。
江汜刚想问什么意思,江沚轻轻搭住他的肩膀,说:至少可以确定他对你没有敌意,你没事就好。
江汜点头:嗯,他在我屋子里藏了好几天,应该没被人看到过。
江沚:好。它这几天把缸里的稳态液吃了个干净,研究所没有余量,所以最近在紧急调运,它正在沉眠状态,能不能醒来不好说。
江汜:把我带来的意思是?
他逻辑很清楚:平时你不会这么快答应我。
江沚:是,它很久之前就想见你了,因为我和它说了很多次。
江汜有点不敢相信:什么?
江沚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发尾:我和它说过很多次,我的两个孩子。
希望它能帮忙。
现在看来结果不错。
隔板打开,前面的司机说:老板,到了。
江沚下车,久违地拉住了江汜的胳膊。
她手心温度有点低,江汜头一次被她这么欲言又止地拉着,止住要下车的动作,回头问:怎么了?
江沚看了他两眼,突然伸手给他整了整衣领,说:你总是你一直这么热心。
江汜没听懂她什么意思,懵懂地看着她。
江沚被儿子傻傻的表情逗笑:说你看见什么人都想帮一把,太老好人了。
江汜看着她:我又不傻。
肯定谁对自己好他就对别人好。
江沚放下手,刚想说走吧,神色立刻一变。
不好,它出事了。
*
打开实验室时,江沚先闻到了鲜血味,立刻后退一步捂住了江汜的眼睛。
腥臭的血味扑面而来。
江汜鼻子一皱,抬手自己把自己的眼睛捂住,退后两步往旁边走,十分自觉地说:不用管我,我自己捂着。
江沚打开灯,把门关上了。
墙壁四处是裂痕,原本应该待在缸里的重点观测对象不翼而飞,缸盖被掀翻了,桶装的稳态液曾经流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又被舔干净了。
血溅满了房间中央的地面。
江沚看了两分钟,才找到被/干涸的血液糊住的工牌。她拿指甲抠掉血痂。
上面写着两个字:曲影。
曲影是她的一个同事,和她很不合拍,和江沚提倡的温和实验不同,这个人喜欢走极端,负责毒药检测,在没有拿到这个项目的检测权的时候,曲影曾经背着自己在给它的稳态液里加了数不清的剧毒物质。
当然剧毒物质只是对人类的说法。
对它来说,只是难受几天,接着吃点东西,又会好起来。
江沚后退一步,鞋跟点了三下地。
这是封锁整个研究所的信号。
江沚稳了稳声音,即使现在闻到她同事残留的青苹果味的信息素,也没因为这个声音颤抖:你在哪里?刚才开门的时候你没有出来,你要赎罪吗?你做了什么?
身体落地的声音。
在她身前。
江沚看到慢慢显形的它,看到它眼里的眼泪:你把他吃了,是吗?
它的声音头一次低沉,双手鲜血,轻轻地说:对不起我、我太饿了我试过了他回不来了
江沚声音冷静非常:可这种程度的饥饿感不会让你饿死。食物已经在路上了。
它:什么?
江沚:饿这么点时间不会饿死,你吃了我最得力的助手,现在没人检测送来的东西对你有没有问题了。
因为不知道它还会有什么动作,江沚只想让门外的江汜赶紧跑。
在一开始看到检测报告的时候就该跑的。
它轻轻地说:你在害怕我。
江沚反问:我不该害怕你吗?你刚才吃了一个和我差不多的人,现在还和我说只是饿了,如果让你成长只能靠人类的死为代价,那我害怕你不是应该的吗。
它:你这是威胁吗?
江沚:不,我是在教你,如果你想再进一步接触人类,不可以再这样做。
它:我看电影学的,原来不行吗?
下一刻,江沚眼前一空。
它的声音依然很脆弱:你害怕我,我想找一个不害怕我的说话
可现在能和它说话的只有江汜。
只要还被躯壳这个载体牵制,江沚就不可能给它开门,她迅疾地扑到内部开关上,用成年alpha一掌的力量,把开关硬生生碾碎了!
江沚抬起破皮流血的手:不会让你走的。
它委屈地说:我只是吃了一个人
江沚:所以不能让你出去吃更多的人。
它有些生气:我能轻易控制你,你无法和我谈判。
房间内,白色的墙壁打开,翻转,露出左右各六个圆孔。
江沚冷冷道:我们试试。
冷意从圆孔里漫溢出来,它这才变了脸色: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找人说说话
这是研究所惯用的惩罚手段。
江沚已经开始打颤,她看了它一眼,数数。
三。
二。
一。
低压液氮喷射而出的瞬间,以江沚站的地方为界升起一面透明的墙壁。
江沚站在墙壁外,看着它在骤冷里喊叫,接着声音慢慢降低,气若游丝地说:我我再也不出去了
墙壁里侧产生雪白的霜花,江沚说:液氮喷射器无法停止,喷完五分钟就会停,曲影的确对你不好,你也吃了他,你们没有恩怨了,之后我却还要和他的家人打官司。
它茫然又无法理解人类世界的弯弯绕绕:那你为什么还要惩罚我?
江沚:因为你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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