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悻悻地闭上嘴。
窦惊澜拿过东西,把剩下九十五块零钱塞回江汜兜里,把生气的人劝住了:我现在没有力气拉住你,别和他闹起来,好吗?
江汜乖乖住手。
这话甚至比江女士的拉勾更好用。
九十五块零钱比一张一百块多很多,江汜的衣兜都被撑起一个小鼓包。
走出几步,江汜问:发生什么了?
窦惊澜和他肩挨着肩膀,像是在艰难地思考怎么说一样:我的叔
他叫不出来。
江汜秒懂,直接问:那男的怎么了?
你先答应我,不要说出去。江汜。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叫江汜。
江汜连忙点头:嗯,不会的。
窦惊澜:他以前差点差点强女干了米米,从那之后我们就一直攒钱想搬出去,结果有一次我出去打工的事被一个邻居说出去传到他们耳朵里。两个人知道之后就来找我们要钱。以前最多是使唤我们,知道我们能赚钱之后开始变本加厉了。
一开始我不懂,赚多少基本给多少,感觉他们养我们很不容易。窦惊澜嗤笑了一声,我真蠢。
江汜:是你没他们坏,别这么说自己。
窦惊澜沉默了会儿,似乎在消化他的回复,缓了两秒才继续说:后来他们越要越多,我们受不了了。我开始反抗,但是被他揍了,虽然很疼但从那之后我敢和他打了。他他好像意识到我终于有力气一样,不太像个任他揉捏的小孩儿,才开始忌惮。
十几岁的孩子从那天开始,深知和这样不讲道理的东西无需多费口舌,力量就是制胜的筹码,于是他越来越沉默。
之后他每天就开始从使唤我们变成出去喝酒,反正有人送钱。
哈哈。
我们找不到地方住,也没钱住。我忍了他很久了。
江汜从没听过窦惊澜这么嘲讽的口气。
昨天他喝完酒之后,堵在我们两个门口,要砸门进来,就像不受控一样。窦惊澜说,幸亏后半夜被人找上来了。
当时他已经要拿菜刀砸门进来。窦惊澜说,被邻居上来敲门,那个邻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来把女人推开和男的打起来了,从三楼打到楼底。我们俩趁乱跑出来。
江汜这才把一切和小卖部阿姨说的话对上。当时半夜的尖叫声应该是窦惊澜婶婶的,而之后,就是神志不清的alpha和上门叫嚣的beta的一场恶战。
窦惊澜看他:你问了隔壁水果摊?
江汜:你怎么知道?
窦惊澜:半夜来的早餐店,隔壁水果摊肯定没看到。而且隔壁出摊很整齐,不是我们就只能是你了,你叔叔搬的吗?
江汜:眼神真好。
窦惊澜叹了口气,往旁边跨了一步:江汜。
江汜想要跟过去,被他一指点在眉心:别过来。
江汜眼神有点无措:怎、怎么了。
窦惊澜说:别再接近我了,会被不好的事缠上的。
江汜:能有什么不好的事?
窦惊澜:可能会被我麻烦的亲戚找上门,也可能会被我借很多钱我还不上或者很久才能还上,还会认识两个缺钱又没意思像臭石头一样的麻烦精。
江汜愣了愣,问:还有吗?
这下茫然的人轮到了窦惊澜:没了。
江汜摊开手笑:就这啊?
窦惊澜卡了壳。
可明明以前,大家都对这些避之唯恐不及。
江汜重新靠过来,看他没有阻拦的动作里才放下心,笑说:走吧,先让妹妹吃个饭,槐花包都凉了,也别说人家是麻烦精,当心窦米跟你干起来。
窦惊澜盯着他澄澈的眼眸,半晌答:嗯。
作者有话要说:6.16的更新
2021/6/2015:55
第82章邻居
江汜弯下腰穿过门板,在泛油的地面上脚滑了一下。他穿的名牌运动鞋,不防滑。
窦惊澜反手扶了他一把,像背后长了眼睛。
江汜顿了顿,拉住他的棉服衣角跟着他走。
他先是摸到衣服上蹭的墙皮灰,那是那栋老房子楼梯间掉落下来的。
接着是柔软细腻的棉。
江汜发觉这触感很熟悉,像是自己送的那件衣服。
他跟着往里走。
里屋只有切菜的案板,窄极了,窦米不在里面,被安置在放桌子旁边的地上。
她身下垫着的是一床薄被。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江汜勉强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但还好,呼吸是温热的,就是偶尔急促。她一头短发尤其凌乱,有些不知道沾了什么,黏在一起,一绺一绺,尤为狼狈。
穿着自己送的那件羽绒服。
两个人进来后,空间都像被压缩了,窄、且昏暗。
窦惊澜跪在她旁边,拿温热的粥触碰她的脸颊,看她有要醒的迹象,才沙哑地说:米米。
他很少叫窦米叫米米,基本都是直呼其名,现在这么叫,让江汜感到一股小心翼翼。
这是窦惊澜唯一可以真心相待的家人。
窦米醒得很快,她睡不太着,朦胧地听见有人喊自己,慢慢睁开了眼睛。
姑娘醒来,先干呕了两声。她有点反胃,一定程度上是被饿醒的。
窦米抓住哥哥递过来粥的胳膊,叫了一声:这是汜哥?汜哥也来了吗?
江汜原本要去扶她的动作停下,说:嗯,是我。先吃点东西吧。
窦米:能让我先说完吗,我们能
江汜打断了她:你先吃。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事,吃完我们再说,别饿着。
窦米眼眶一下红了。
江汜过来拿纸巾垫在她眼下,轻声说:把包子吃了,你哥买的,槐花的。
窦米啃了一口温热的包子,把剩下那个塞回给窦惊澜,连带那杯粥。
她没忘记哥哥喊自己的时候因为缺水而低哑的嗓音。
窦惊澜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好像刚才和江汜的那段聊天干涸了他所有的情绪,他对窦米要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接触到包子,才拿起来,缓缓咬了一口。
这里临街,很吵闹。
电动车的滴滴声,
汽车等红灯变绿灯的鸣笛,
行人拉着孩子,边走边训,气急败坏。
这样正常的吵闹生活明明离他们很近,却又离他们这么远。
江汜看着他们沉默地吃完这顿饭。
窦惊澜走出门,把垃圾扔到外面。
江汜问:还好吗?
窦米点点头,能看出她状态比刚才好了太多。但因为是没有筹码的那个,所以她只敢紧抿嘴唇,不敢越界,不知道还要不要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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