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惊澜痛苦地闭了闭眼,因为刚吐过,喉咙发紧,怎么都不舒服,挣扎道:放开我
却怎么都不愿意说原因。
护士好言劝了他一会儿,意思是让他至少呆两个小时再走,窦惊澜被人堵着,也没法动,勉强同意了。
护士温柔的声线盘旋在病房里,江汜看着那杯漱口水,愣愣地站在旁边。
那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因为少年人早上没吃饭,吐都吐不出来,只是一些唾液,在杯子里浮起一卷一卷的泡沫。
正好彪叔从外面进来,说了一个字:少
他想说少爷。
被江汜背对着窦惊澜疯狂比叉的动作制止:彪叔你来了!
他眼睛尖,一下看到彪叔手里的菜盒,说:叔你去买早饭了是吗?正好,我们俩都没吃早饭。
彪叔会意,改口道:少买了点,够你们吃吗?我再去点个菜?他说着拿出两个打包的菜和米饭。
彪叔是退伍军人,以前在部队当过班长,照顾人得心应手。
江汜把窦惊澜的床板撑好,放上外卖,摇摇头说:没事,吃完再点。
彪叔看他不太开心,一看就知道和床上这个孩子有关。江汜自己呆着的时候情绪都很稳定,如果发生什么起伏,肯定是因为周围的人。
护士把卫生收拾过,走了。
窦惊澜机械地吸着吸管的热水,喝完一整杯才放下,问:没事吗,我打疼你了?
江汜摇摇头:没,不疼,就是有点儿被吓到了。
江汜早就缓过了劲儿,准备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于是转转眼珠冲他笑了一下,露出可爱的虎牙:还没问呢,你叫什么?
窦惊澜落在不知道哪里的视线跳了回来,像是突然醒了一下神,轻轻地说:嗯?
江汜:你叫什么,都一起吃早饭了连个名字都不知道,不太合适吧。
窦惊澜:我叫窦惊澜。
他说话时很犹豫,但还是说了。
江汜:什么?什么豆?豆什么兰?是花的名字吗。
窦惊澜像个终于开始回暖的渐冻人,开始有了活气。
他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说:是窦惊澜,不是花。
江汜依然没听明白,转身找了根签字笔递过来,提议道:你给我写写?
这里没有纸,窦惊澜接过江汜递过来的黑色签字笔,犯了难。
彪叔把碗筷给两个孩子摆好,提醒道:马上要凉了。
江汜伸出手,催促:快来,把你名字写我胳膊上,写完咱们吃饭。
窦惊澜迟疑了:我和你解释一下就好了
江汜:别磨叽,快点。
窦惊澜只好去写。
他手没有力气,下笔有点抖,再加上伸手过来的少年人皮肤软得不可思议,连着字也有点挤在一起。
黑色签字笔的笔迹在雪白的胳膊上尤其明显。
江汜辨认了一下,嘴里念:窦惊澜窦娥的窦啊,惊,我还以为是鲸鱼的鲸原来是惊人的惊,波澜的澜。
江汜咂咂嘴:你小时候学写自己名字肯定很累吧。
窦惊澜被他逗笑,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江汜笑着低头看了眼,把自己的毛衣拉回去盖住那片字迹,说:好,就这么留在我胳膊上了!
菜凉了,彪叔来一起吃。
不用,你们吃,我吃过了。
低声交谈让病房终于活络了起来。
窦惊澜抬手夹菜,吃着吃着眼睛有些发酸,他努力瞪了会儿眼,没有掉下眼泪。
*
吃过饭,窦惊澜躺着,江汜陪他坐着,小声和他聊天。
他坐姿一点不乖,换了个和刚才等他醒来时不一样的姿势,翘着二郎腿和他聊天。
彪叔把他们吃的东西带走。
窦惊澜:那是你叔叔吗?
江汜:嗯,对我可好了,除了我妈我最喜欢他。
窦惊澜:真好。
窦惊澜想到什么:他来这照顾我不麻烦吗?应该也要上班吧。
他现在就在上班,江汜想。
但实话是不可能说实话的,江汜顺畅地圆道:没事,他今天闲才过来的,我也没什么事,外面还在下暴雨,我学校放假啦,你学校应该也是?
窦惊澜想了想自己正常情况下早上六点多就要到的初中,默契地没有接话。
怎么可能下个雨就放假。
江汜在沉默期间回想了一下岳锦湖的话。
窦惊澜的叔叔算是窦惊澜的债主。
可自己现在除了直接给钱,又想不到别的办法。
直接给钱窦惊澜肯定不会要,说不定他叔叔还会变本加厉。
他虽然不知道有人的心穷成什么样,但是知道钱是个好东西,所以很快排除了这个想法。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这个处境,自己肯定也不要。
江汜没想出个好法子,只好问:现在快十点了,你还有兼职吗?
窦惊澜:嗯,原本该去看店。
江汜:你不用上学吗?
窦惊澜:我找老师批准了,有假,每个星期去上两天,跟上进度就行。
江汜:哦,那就好你肯定成绩很好。
窦惊澜没有避讳地点头。
果然,和他这样天天被老师一个电话打到家里的不是一类学生。
江汜呲了一下牙:羡慕,我班主任前两天刚和我妈打过电话,月考没考好,搞得我妈大早上和我生气,我现在早上起老早出门躲她。
窦惊澜思索片刻,问:该不会是那天
他说的是喝的草莓牛奶那天。
江汜竖了个大拇指。
窦惊澜好笑地看着他。原来是这样,才大白天跑出来兼职。
江汜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你这样一天能有多少钱?
窦惊澜:一百二十三块钱。
精确到了几块。
江汜:你叔每天都找你们要钱?
窦惊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问你怎么知道。
江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店长和我说的。
窦惊澜:怪不得。
那条街的人都知道他,所以窦惊澜一点也不奇怪。
窦惊澜接着说:嗯,每天都要,看他喝了多少,喝得多就要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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