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一跃而起,与它们拉开距离,不小心碰到了殿内上空悬挂着的红绸,末端系着的铃铛内掉下了块宝石,没有宝石的阻碍,十几个铃铛忽然颤动,一时震耳欲聋。
童男童女步步靠近,根本无视甘霆手中锋利的匕首,几刀刺下去,未伤分毫,哭唱道:不要宝石要糖糕,新娘两眼泪汪汪。
新娘?方寸后退一步,哪有新娘。
童男童女围住方寸,不让他动弹半分,一遍一遍唱着:不要宝石要糖糕,新娘两眼泪汪汪。
糖糕...甘霆放弃与几个纸扎人打斗,环视了一圈,殿内正中供奉着冥王,供台上摆了献祭的吃食。
甘霆走近,将供台上的糖糕端给了金童玉女。
可金童玉女不为所动,还是扯着哭笑脸盯着方寸,实在是瘆得慌。
小朋友们,糖糕就在你们身后,快吃吧。
金童玉女转头看了一眼,又转回来,脸上不再苦笑,满是被戏耍后的愤怒,伸出手向方寸讨要。
阿霆快端给我。
方寸艰难抬起手,接过甘霆递来的糖糕,放了两个在金童玉女手上。
它们吃了一口,满意的拍拍手,快速让开了路,一动不动立在左右两边指向祭祀台后面。
红绸飘荡,铃铛清脆,吸引着他们前行。
##男主想二更
金童玉女所指祭台方向只有两根红烛点燃引路,光线昏暗,蹁跹的红绸几乎将整个冥王神像缠绕。
送亲!赐吉物!
突然一声唢呐声吹响,随即伴随着送嫁人的吉祥话,冥王神像面前竟凭空幻出一顶花轿,花轿金漆木雕,当真是金碧辉煌,让人不禁感叹谁家女儿如此让爹娘不舍,恨不得将世上最美好的事物全都刻上。
送亲!赐吉物!
又是一声高呼,方寸看着面前花轿,是彻底懵了。
甘霆收起匕首,提醒道:你身上有没有红色的东西?
方寸恍然想起,从袖口中拿出老妪给他的红色手绳,小心前进,弯腰挂在了轿棍上。
金童玉女立在左右两侧拍手唱童谣,红色盖头已铺上,新郎七月棺里躺。
一阵阴风吹过,方寸鸡皮疙瘩骤起,轿中女人缓缓掀开了红盖头,她娥眉头轻蹙,眼眸虽含情,但尽是伤愁,将盖头随手扔在地上。
甘霆将方寸拉到身后,警觉道:我在好像画像中见过这张脸,是....你的亲生母亲。
我去!
方寸本来对这个爹就没什么好印象,现在更是觉得此人衣冠禽兽的很,当即破口大骂,那帝君是变态吗,强抢民女?!
良辰到!射轿门!锣鼓喧天,吹奏敲打的更响。
...手中忽然凭空多出来了一把弓箭,方寸垂眸看了弓箭片刻,脸色愈发难看。
良辰到!射轿门!
又是一声催促,方寸扬手直接将弓箭扳断,握着箭尖冲了上去,我射你个锤子。
厉鬼察觉危险,一个个上前拦住,不准方寸靠近。
嗒
轿窗上突然伸出一只手,手上红绳上的金珠磕在了木窗上,闷闷作响。
轿中女人突然大喊,孩子!我的孩子!放我下来!
方寸还木讷在原地,甘霆迅速将他拽到身后。
送亲抬轿人渐渐多了起来,恍然间这似乎不是冥王殿,而是真真正正在送嫁,场景渐渐虚幻模糊。
方寸记得,这里是长安城西,石家。
轿前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缓缓道:石蕴,你本就是我们石家收养的女儿,这二十年将你当为天女供奉,也该到你报恩献祭冥王的时候了。
石蕴的双手双脚都被绳索束缚,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只能祈求道:我知道,我也愿意献祭,可否请大祭司等我一刻钟,等孩子的爹来接他,稚子无辜啊!
祭司将拐杖重重柱在地上,严词拒绝,不可,这孩子本就是余孽,本祭司已经封印他的灵识,若是冥王大人怪罪下来连累的不止是石家,还有这泱泱大国,我族受皇帝陛下恩托封为祭司,那便要为世间守安康。
带走!
石蕴急切地伸出手,手中金珠磕在木窗上声音满是哀戚,她望着祭司手中的孩子,等等!他爹马上就来了!求你们等等!
可大祭司充耳不闻,提着尚在襁褓的孩童,走向不远处一条不深的小溪前,将他放进了溪中木盆里。
大祭司将木盆推远,顺流而下,七月半不可杀生,这孩子能不能活,就看他的命数了。
不...不。石蕴发疯似的想出来救孩子,却被媒婆们一双一双手推入深渊,绝望喊道,无涯!
噌!
一剑斩下,电光火石剧烈的撞击令大祭司不得不后退几步,谁!
石蕴手中绳索被劈开,她迷茫仰头,看清面前人,甘露?...
甘露一席青衣,眉眼果决,走。
石蕴甩掉绳索,急切地冲向小溪,月色皎洁映在水面,波光粼粼,可木盆已经不见踪影,只闻孩童啼哭中止,随后寂静无声。
越儿...越儿!石蕴想跳下去,甘露眼疾手快拦住她。
大祭司看不到甘露,向着石蕴步步紧逼道:木盆已翻,看来是这孩子命不好,你如今可安心献祭了?
石蕴瘫倒在地,问道:无涯呢?
甘露一怔,黯淡下眸光,帝君在与魔族一战中已魂飞魄散,临死前百般嘱托让我来石家救你。
他不是帝君吗!怎么会死!
大祭司面露恐慌,什么魔族,什么帝君,石蕴你休要胡言乱语冲撞冥王,赶紧!拿红盖头来!
甘露不耐烦地挥手将大祭司打远,一边催促道:走啊石蕴。
我还傻傻的,等着他来救我....救我们的孩子...
甘露受不了她这扭扭捏捏,更加烦躁地将她扯到面前,一字一句郑重道:你放心,帝君遗孤,没那么容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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