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礼感到自己死到临头突然被赦免了,又觉得多了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立刻手忙脚乱地拎着裙子从他身上爬下去。
别忘了。奚野叮嘱。
嗯嗯嗯。季言礼跑得飞快,宽大的裙裾扬起像是风里飞舞的旗帜。
我会问你的。奚野的手搭在沙发上回头看他。
知道了!季言礼冲进房间,把门关得只剩一条两指宽的缝隙,从缝里向外看着奚野,你,你还有话要说么?
奚野冲他招招手:晚安。
晚安。
过了五分钟,门轻轻被推开,季言礼又从那个小小的缝隙里往外看,奚野回头望他:怎么了?
还有床吗?季言礼小声说,要不然你来睡床,我睡沙发。
奚野:床多得是快睡。
哦季言礼把门轻轻合上了。
过了五分钟,季言礼又把门拉开,还没开口,奚野闻声回头:你要是过意不去,我可以跟你一起睡。
不不不不用了。季言礼砰的把门关上。
又过了十分钟。
季言礼第三次把门拉开溜出来,贴着墙根绕着沙发保持最远距离,一边急忙对他说:我睡我睡,我就是去看看以禾疼不疼要不要喝水。
奚野:
奚野揉了揉眉心,摆摆手:去吧去吧。
一晚上,季言礼不知道醒了多少次,或者他压根就睡不着,一会儿偷偷摸摸地去看季以禾醒了没有,一会儿害怕季以禾的点滴到了头,一会儿蹑手蹑脚地去给季以禾掖被角。
第不知道多少次路过沙发的时候,他看到奚野横躺在沙发座椅上,一手枕着头,小臂垂下去遮着眼,手里还抓着手机,胸口规律地起伏。
季言礼在黑暗中看了他一会儿,轻手轻脚跑回房间抱起自己床上的被子,然后费力地举着厚重的羽绒被出了房间,给奚野盖被子。
季言礼把他的手机从手里拿下来,放到茶几上,又把他鞋脱了,然后抖开被子给他盖上,把他的手塞进被子,拉到下巴。
刚拉到下巴,奚野睁开了眼。
学长。奚野困得声音有点哑,你他妈大半夜在干什么。
嘘季言礼合他的眼睛,想让他继续睡,怕你冷,你睡吧。
奚野啧了一声,抓着他的手腕,闭眼缓了一会儿气。
他起床气大得惊人,曾经有一次任景秋在他睡觉的时候狂砸他的门,差点被他暴打一顿,从那以后任景秋学会了先给他发信息确认他醒着。
奚野翻身坐起,把季言礼拽回来,冷道:被子给我你盖什么?
我不睡了,季言礼轻声说,想把他按倒,我睡好了。
睡好什么睡好!奚野怎可能被他按倒,伸手拿起手机,一按屏幕,凌晨三点!
奚野把手机摔在地上,用力狂乱地抓了抓头发:你能不能少操点心,啊?!
季言礼吓得不停跟他比嘘的手势:以禾在睡,别把她吵醒了。
奚野的火冒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他抓起被子夹在胳膊下,然后将季言礼打横抱起来,季言礼捂着嘴差点叫出声。
奚野大步把他抱进房间,把人扔在床上,被子掀开一抖把他罩了进去,然后扑上去压在被子上,一胳膊一条腿跨过去将人结结实实抱在怀里。
季言礼在被子里拼命扭动:你干什么?
奚野闭着眼,抱得更紧了:闭嘴。
奚野,你松开我!
睡觉!别逼我打你。
季言礼:
季言礼很是委屈地缩在被筒里,怎么会这样呢,大半夜的给人盖个被子差点命丧黄泉。
他默默望着对面漆成浅蓝色的墙,窗外的月光在墙上映出斜长的四方形,耳边是飞快入睡的奚野的呼吸声。他抱着季言礼的胳膊和腿虽然沉甸甸的,但是因为被子分散了重量,非但不难受,反而像个牢不可破的、令人安心的、温暖安逸的窝。
仿佛天塌下来都砸不到他季言礼。
季言礼突然就困了,那股睡意来得凶猛极了,他几乎睁不开眼,甚至懒得动一动手脚,就那么靠着奚野的胳膊睡了,沉进了一片棉絮般柔软的梦境。
嘀嘀嘀
嘀嘀嘀嘀嘀嘀
手机闹铃在歇斯底里地尖叫,季言礼挣扎着动了动手指,嗯了一声,自从醉酒那天以来,他很久没睡得这么实诚了,简直跟死过去一样。
死人想睁眼当然是很难的。
嘀嘀嘀
草他妈的,关闹铃。奚野喉咙含糊着发声,小臂搭在眼睛上遮住窗外明亮的阳光。。
好。季言礼下意识回答。
季言礼闭着眼摸索着床头,把手机按掉,然后困顿地、吃力地、轻轻拍了拍奚野的胸口:起床。
奚野:起你妈。
季言礼猛地睁开眼,惊恐地像是被兜头泼了盆凉水。
他的床上为什么会有奚野的声音!!!
季言礼感知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差点窒息过去。
很显然,虽然季言礼是个睡觉老实安分的,但奚野夜里简直像个多动症儿童。
原本季言礼盖在被子里,奚野在被子上面,现在那床被子凌乱不堪地杂糅在两人中间,被四条胳膊四条腿混乱地夹在一起,像是搅打开的鸡蛋和蛋清。
季言礼此时此刻正堂而皇之地趴在奚野坚实的胸膛上,还能感觉到他胸口地规律起伏,奚野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仿佛他是个什么大型抱枕。
季言礼猛地掀开被子跳起来,连退三步跳到床边,抓起眼镜戴上,趁着奚野还没睁眼飞快地抹除犯罪现场的证据。
起了!季言礼一边飞快地脱下睡袍,穿上他的猫耳女仆装,一边对沉睡的奚野大喊,奚野!要迟到了!我还要去书店拿书包和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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