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池扬也能琢磨出解决它的方法。
他开始熬夜,熬到凌晨三四点实在困到不行的时候才睡。这样能让人睡得更沉,更不容易做奇奇怪怪的梦。
或许这样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但池扬没有更好的方法。
一个周四,江绚和他到普瑞思复诊。
江绚如今已经停药了,不需要每个月到门诊报到,所以此行算是陪他。
坐到殷医生面前时,她问了问池扬近况,池扬都答好。她又笑着问:你是不是前段时间参加高考了?情况如何?
池扬笑笑,还行,有书读。
殷医生很惊喜,考上大学了吗?真是太不容易了。我见过这么多病人,能考上大学的寥寥无几。
池扬点头,谢谢。
江绚在他肩膀上按了按。
从诊室出来,他们去前台等着拿药。一转身,撞见了一个熟人。
如果不是他依旧留着光头,池扬几乎要认不出他是路鹏。路鹏几乎瘦了一圈,又长高了,整个人也变了样子。
他一眼就认出了池扬,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池扬,好久不见。他又看见了池扬身边的江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说,江绚你也在啊。
池扬说:好久不见。他看了一眼路鹏手里拿的一袋药,你来复诊?
路鹏笑了笑,对。我到s市来工作了。
池扬记得路鹏比自己大两岁,如果按照正常推断他现在应该还在读书。
路鹏看出了池扬的想法,我高中毕业后就没念了。一直生着病,反正也考不上大学,干脆出来工作赚钱,还能给家里减小一些负担。他一口气说完又问,你呢?你应该是今年高考吧?
池扬嗯了一声,填了志愿。
路鹏:啧,厉害啊,都能上大学。他神色坦然,既没有羡慕也没有其他,行,我先走了,请假出来的,还要赶回去上班。
池扬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能点点头。
路鹏走了几步,又倒转回来,冲池扬招招手。
池扬走过去,路鹏伸手碰了碰池扬的耳钉,你和江绚
池扬知道他想问什么,嗯。
路鹏笑了起来,牛,真牛。他拍拍池扬肩膀,像初见时一样,我真走了,祝你们幸福。
七月末,阮平川和陆岚终于找到时间向单位休了公休假,带阮青橘和池扬去了一趟西北。
陆岚说这是帮他们放松心境。
他们坐飞机先到了西宁,继而租了一辆车,一路开到甘肃敦煌,越过碧草山川,横穿大漠黄沙。
在路上,池扬和阮青橘一前一后收到了录取通知。
巧合的是,他们被录取到同一个市的两个学校,陆岚拿手机查了一下,据说两个学校只隔了一堵墙。陆岚喜忧参半,她原本希望池扬和阮青橘都留在s市,还填了不少s市的学校。没想到他们都被录到外地去了。
池扬看了一会儿手机上显示的学校,专业那一栏赫然写着:公共事业管理。
他问:我是这个专业?
陆岚拿过来一看,她想了想,当时填这个学校想的是冲一下,按往年的排名不可能录到你。没想到录进去了,但是专业应该被调剂了,我都不记得填过这个。
她沉吟了一会儿,管理学应该也不错吧?
池扬说:是吗?
阮青橘插话进来,和陆岚说起录取通知书的事。
池扬转头看向窗外,用手机随便拍了一张风景,又截了一下自己录取通知的图,给江绚发过去。
过了一会儿,江绚回了一条消息,他没有对风景做出评论,也没有对录取通知表示想法,只问道:【你还在车上吗?】
【嗯。】
【可以把窗子打开吗?】
池扬把窗子按下来,窗外的风霎时吹了进来。
【然后?】
【然后你可以把手伸出去。如果前后没有车的话。】
这条路前后几千米可能都没有任何的车,池扬如他所说,把手伸了出去。
【感受到风了吗?那是我在和你打招呼。】
风温柔地从他的手上路过。
【恭喜。前面有新生活在等着你,我和你同行。】
池扬感觉好像有沙子进了眼睛,他还来得及去揉,眼泪就顺着脸滑落了下来。
他迎着风,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乱糟糟的,唉。
江江要走啦~接下来会小虐
谢谢大家~
第78章七十八
地铁站的显示屏滚动显示着时间。
2019年9月13日。
池扬一眼就看见了江绚。他站在角落,身边围着两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正看着地面,白皙清瘦,衣服被来往的风吹得飘荡。
池扬走过去,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就你一个人?
江绚说:还应该有谁?
你妈妈不来送你吗?
江绚笑了,她很忙。
池扬伸手把他两个行李箱都拖过来,你这么多行李,坐地铁去也不嫌麻烦。
这不是雇你来当劳力。江绚淡淡说。
池扬啧了一声,推起行李箱,两个人往地铁站里走。
早高峰通勤的人很多,一上车他们就被动被挤到一个角落,池扬本来想尽量撑开一个空间让江绚自在一些,但是很快就被一站又一站汹涌的人群把两个人紧紧压在一起。
江绚顺势轻轻把下巴放在池扬肩膀上。
占便宜了啊。池扬提醒他。
江绚不为所动。
池扬微微一偏头,看到江绚的耳钉,你的长好了吗?
江绚嗯了一声,没怎么发过炎。
你是先到h市然后再转机是吗?池扬又问。这几天他已经问了好多遍这个问题,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
江绚也如常地回答道:对。
池扬点点头,又说,那你到h市转机的时候,就没有人帮你拿行李了
江绚:我拿得动。
车厢里空气污浊,池扬想叹口气都憋得慌。他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或许他应该表现得开心一点,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但是。
于是他沉默了下来。
s市机场坐地铁就可以直达,这一路上直到机场池扬也没再说过什么话。
走到机场外时,清晨的阳光刚好跃出云层,向他们洒下来。
江绚走在前面,影子长长地垂在地上,池扬的影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两个影子时而交融,时而又分离。他停下来,用手机拍了一张地上的影子。
进了大厅,江绚先去换了登机牌,接着他们又去把行李托运了。这一系列事办下来,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