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九点过,奶奶有些熬不住,一个劲地打哈欠。
奶奶您快去睡了吧。池扬劝她。
奶奶答应一声,站了起来走到一边,从她自己的包里摸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红包,要把这个给你们两个才能去睡呀。
她把红包拿到他们眼前晃了一圈,要说什么?
池扬知道推拒不过,只能笑道:给您拜年啦。
奶奶笑起来,把红包塞给他。
江绚乖巧地跟着说了一句,奶奶眉眼流露出慈祥的笑意,把红包递给江绚,拿着,奶奶的心意。
江绚有些犹豫,看了池扬一眼,池扬笑笑,收着吧。他这才收下。
奶奶满意地说:这下我可以放心睡觉了。她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哼着歌去卧室了。
池扬觉得这个眼神有些古怪,还没来得及等池扬细想,奶奶就转身回房间了。
他和江绚继续在沙发上看春晚。池扬嫌客厅的灯太亮,于是便灭了几盏,只留下他们头顶上的灯。
零点前最后一个节目是一个舞蹈节目。在出神入化的舞美和设计下,一个舞者吊着威亚飞上了半空。江绚突然开口,我认识这个人。池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舞者正好在空中一挥袖,露出一个睥睨天下的自信笑容。
江绚看得安静又认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但池扬知道他应该是难过的。
他抬手轻轻揉了一下江绚的脑袋,把他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你不是说舞蹈是传递美的东西,并不一定要在最大的舞台上才能呈现。你现在依然可以随时随地传递它,不是吗?
江绚偏过头,两人对视,正好外面的烟花停了,万籁俱寂,池扬甚至感觉他能听见那条穿过r市奔流而下的江水的声音。
你很会讲道理。江绚笑了笑,小扬。
池扬被他这声小扬差点整破功,我可不是给每个人都讲道理的。
江绚哦了一声,那我,很荣幸。
他的语气几乎让池扬以为他在阴阳怪气,不过下一秒江绚就一下子凑过来,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
然后他微微一仰,吻在池扬唇上。
外面的烟花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客厅里唯一留下的一盏灯,沉默地照亮他们。这个吻在恰到好处时发生,不像他们第一次接吻那样环境窘迫,也不像上午时那样匆忙激烈。它安静绵长,无声叙述着心事。
主持人进行零点之前最后的串词。
江绚慢慢退回来,他眼神潋滟动人,池扬,你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我都会去做。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池扬心一紧。
电视里开始倒计时,外面的烟花声吵作一团。
要快乐。江绚说,如果做不到百分百的时间都是快乐的话,就拿百分之五十一的时间去快乐吧。
池扬感觉自己颤了一下,紧接着整个鼻骨连着眼眶开始泛酸。
新年快乐!电视里所有人齐齐说道。
池扬轻声说,新年快乐。
江绚望着他,新年快乐。
直到洗完澡的时候,池扬才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屋子里一共只有两间卧室,奶奶睡了一间,那他和江绚两个人怎么分剩下一间?难道他去睡沙发?
池扬想了想那窄小的沙发,躺一个人都困难,瞬间放弃了这个想法。睡地上?
池扬从浴室里出来,进卧室环顾了一圈,空间很逼仄,一张床已经把它差不多填满了。没办法,池扬只能从柜子里另外抱了一套枕头被子出来。
床被均匀地分成两边,池扬勉强在左边的一角躺下。
江绚洗完澡一进来就看见这幅场景池扬像个木乃伊一样,直挺挺地在那儿躺着。
他有些意外地挑挑眉,我还从来没和别人睡过一张床。
此话一出,池扬肉眼可见地更僵硬/了,哈哈,我也是。
江绚唇角微微一勾,走到右侧坐下,他把手机在窗台充好电,然后把台灯按灭,翻身上了床。
年久失修的老床骤然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十分不堪重负地发出吱的一声。
它不会塌吧。池扬麻了。
江绚和他一起看着天花板,你就准备这样躺一晚上?
池扬深吸了口气,我试一下。
江绚: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池扬还是了无睡意,不知道是因为这僵硬的姿势还是因为外面持续不断的烟炮声。
你睡着了吗?他试探地问了一声。
没有。江绚声音有一丝哑。
池扬想了想,对了,奶奶今天给你那个红包,你有看是多少钱吗?
谁会看那个?江绚有点无语。
池扬笑了一会儿才说:我总觉得有点不对。他说着说着坐起来,你放哪儿了?我帮你看。
江绚瞥他一眼,你有病吗?他顿了顿还是说,在我包里。
池扬摸黑下床,走到江绚的包旁边,他大概是随手放进去的,池扬一眼就看见了大红色的红包,把它抽了出来。
江绚也坐了起来,重新把台灯给他打开。
能有什么问题?他问。
池扬回到床上把红包拆开,然后把里面的钱拿出来数了一下,咦了一声,又低头数了一遍。
江绚问:怎么了?
和我的数额一样。
江绚不懂,一样有什么问题吗?
池扬摇摇头,奶奶很注意这些,按理说不可能给一样多的钱。倒不是说她偏心,只是他们老家习俗很注意这些。我二伯家的儿子,奶奶每次给他的钱是我的一半。
他这样说江绚就能理解了,按理说他这么一个外人,不可能和老人家的最亲的孙子拿一样的钱。
可能是因为她是同时给我们的,如果有区别的话不是很好?江绚猜道。
池扬把钱放回红包里,可能。但他突然说,你说她会不会知道我们的关系?
江绚瞳孔一震,啊?
池扬:应该也不可能,我乱说的。
他重新躺回被窝里。
第67章六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