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他被关到了一个类似地牢的地方,身上的绳子被松开了,本想好好活动一下手脚,但随即又被铁链子绑了起来,陆云深觉得自己半条命都没了。
又累又痛的陆云深几次昏睡过去,又几次被饿醒,要怪只怪自己的胃不争气,明明都到了生死关头,竟然还会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陆云深已经失去了时间概念,时间对他来说,成了一片虚无。
突然,身上的麻袋被什么人掀了起来,突然而来的光线让他的眼睛有些刺痛,过了好一会才适应了周边的光线。
这是一座守卫森严的地牢,自己被铁链子绑在一根柱子上,身上到处都是淤青,一动就会撕心裂肺的痛。
眼前那人缓缓地蹲了下来,陆云深聚睛一看,发现这人竟是高檀高公公。
高公公一脸阴鸷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过了片刻后他拿下了陆云深嘴里的破布,说:月影姑娘,别来无恙啊。
原来你早就认出是我了。
陆云深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费力地开口说到。
虽说你这张小脸儿精雕玉琢,白净秀美,乍看上去跟女孩也差不太多。但是你的样貌我早就刻在脑子里了,以为穿个裙子涂涂胭脂就能雌雄难分吗,以为自己的种种行径掩饰的很好嘛?哈哈,真是个天真无邪的奴才。
难道高公公以为自己的种种行径掩饰的很好嘛?您就保证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想来这话说到了高檀的痛楚,他面露愠色,捏住陆云深地下巴使了使力:说,你到底知道多少,又把此事告诉了谁?陛下又知道多少?
高公公,您觉得现在这样,是谈心的好场合吗?
你以为我是来跟你谈心的吗?不管陛下知不知情,知道多少,都是无关紧要的。这件事很快就能够彻底了结了。
难道,自己的一切猜测都是错的?但如果是错的,高檀为什么把自己抓起来,他区区一个小小太监对他们来说又能造成什么威胁呢?
高公公,虽然我还没有捋清所有的前因后果,但有一件事确定无疑,贵妃娘娘怀了别人的孩子,你们费尽心机想把这个孩子安到陛下头上。
事到如今,这件事马上就要尘埃落定了,所以跟你说说也没什么。贵妃娘娘确实怀了孩子,但只要我们认定这个孩子是龙种,那他就是龙种,因为,死无对证哈哈哈。高檀一字一顿,说完发出了十分阴鸷瘆人的笑声。
死无对证!
他们果真要对赵衡珞痛下杀手。但如果他们的目标是赵衡珞,现在又为何绑了他呢?陆云深想不明白。
如此看来,你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直接送你归西倒是你的造化了。只可惜,有人要留你一条命,你且多苟活几天。
不过看在你有一张好皮相的份儿上,咱家姑且奉告您两句,死了要想留个全尸,下辈子就少管闲事,能躲则躲,小小鸡蛋往石头上撞,让人看着都于心不忍,何必呢?
我本无意牵扯到这些事情中,但是事情找上门来,我不会躲。
哟,还挺有血性,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今日你能倚靠赵衡珞,明天又能倚靠谁呢?
与你多说无益。我只想问一句,是何人留我性命?
等你撞上南墙的那一刻,自然就知道咯。
高檀留下这几句话,就悠然而去了,留下陆云深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过了会儿,又有个小卒模样的人送进了一碗看起来就不怎么干净的水,还有一个干巴巴能砸死人的烤饼。
早已习惯御膳房膳食的陆云深哪里吃得进这种东西,但是太久没有进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更重要的是,他的求生意念愈发强烈,只有保住小命,才能想办法逃出去,才能想办法救出那个处于危险中心而不自知的人。
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紧紧地束住,陆云深只好俯下身子,用嘴叼了两口桌上的烤饼,舔了几口水,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脑子又开始转了。
可是,如果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高檀的,那又能是谁的?
除了没有净身的高檀,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入建章宫?
他在脑子里把有可能出现在宫里的人都过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选。
不过这时候陆云深才想通了,为什么富丽堂皇的建章宫门口会种上一片竹林,原来是为了方便苟且之事,无非是早有预谋。
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正着想不出来,只能去倒推。
既然他们的终极目标是赵衡珞,而且就快准备动手了,那么此刻赵衡珞身边的人,就是嫌疑最大的人。
赵衡珞此时正在北郡春猎,陪在他身边的是安国侯!
但之前听空照说过,安国侯和贵妃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难道他们会做出如此有违人伦纲常的事情?
可是,从面相来看,二人的长相气质相差十万八千里小侯爷风度翩翩,贵妃娇纵跋扈;
小侯爷瓜子脸丹凤眼,贵妃却是福态的圆脸杏眼
不过小侯爷承袭了爵位,必定是老侯爷的亲生骨肉,贵妃说不定是小时候抱来的孩子也未可知?
但是这些事情都无关紧要,日后慢慢调查便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赵衡珞正处于生死攸关的危险之中,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救他,陆云深必须想办法逃出这里。
但这里守卫森严,自己又被关在这个密闭的地牢中,被铁链紧紧地绑住,怎样才能逃出生天呢?
既然有人想留他一条命,就必定不会任由他被饿死,他必须抓住小卒下次来送饭的时机,但到底该如何做,只能见机行事。
想到这里,陆云深忍着饥饿,没有继续吃那个烤饼。
地牢里密不透风,照不进一丝光线,走廊里只有两炳昏暗的蜡烛,陆云深根本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他已经不知道来到此地多久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睡去醒来好几次,肚子再次咕咕作响。
半睡半醒间,陆云深终于听到了牢门打开的声音,还是上次那个小卒,送来了一碗水和一个干馒头。
这位大哥,您行行好,给我松开铁链吧。我两只手都被绑着,怎么吃得到东西呢?您看上次送来的烤饼还在呢。
这个满脸伤疤的小卒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放下东西就准备出去。
大哥,上头说留我一条小命,如果把我饿死了,想必您也不好交代吧?陆云深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听到这句话,小卒停下了脚步,似乎思考了片刻,终于还是回来给陆云深松开了双手,看来陆云深说到他心里了。
但小卒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看着陆云深,看样子是准备等他吃完,再用链子重新绑上。
陆云深活动了一下早已僵掉的双手,对着黑脸小卒嘿嘿堆笑了两下,便拿起刚送进来的馒头啃了起来,边啃边往四周看去,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血拼的工具,或者有没有直接跑路的可能,却并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由于肚子太饿,馒头很快就吃完了,陆云深只好拿起了那个干巴巴的烤饼,小口小口的啃食着,尽量拖延着时间。
那个烤饼足有人脸大小,半本新华字典那么厚,咬了一口,差点硌掉陆云深的小碎牙。
突然,陆云深心头一动,这个烤饼,好像硬到真的能砸死人!
抬头看看这个小卒,虽然满脸都是伤疤,显然是个行伍之人,但年龄并不大,身板也不算很强壮,想来入伍并没有太久,陆云深并不是没有胜算。
这位大哥,劳烦您看看,这稻草下面似乎有把刀。
小卒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他,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