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心里,他才敢称二殿下一声「如驰」。
不知圣上怎么想,若是真能把我安排到如驰身边做侍卫就好了,那我就算终身不娶,也要一直陪着他。
当夜,隋行舟是看着那幅字入睡的。
梦里他与江如驰相拥而卧,二殿下一直往他怀里钻,嘟嘟囔囔喊着「好冷啊,小船哥哥抱紧我」,隋行舟当然有多紧就抱他多紧,两人火热的体温透过里衣彼此交缠,像是已经融在了一起。
还冷吗?隋行舟轻声问。
江如驰抬眼看着他,笑得眼睛弯弯:哥哥抱着就不冷了。
那眼睛好看得像一个梦,把隋行舟的魂儿都吸了进去,说话的嘴巴肉嘟嘟水润润的,像一颗淡红色的琉璃糖,引得人直想去尝尝它的味道
隋行舟闭上眼睛,低头便含住了那双唇,果然好甜,甜得他头皮发麻,心跳加快,浑身发烫。
他抱着怀里的人吻了又吻,揉了又揉,江如驰竟也丝毫不抗拒,随他搓圆捏扁,欢愉之际还轻轻呢喃:喜欢小船哥哥
美好的梦过后,第二天起来,亵裤里潮湿一片,隋行舟当即就丢了魂儿。
他十八了,并非不通人事,这是因为什么,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
根本不想娶妻,只想跟江如驰日夜相对,只想护他一生一世,想与他赤裸纠缠
他喜欢的是二殿下,可他、他怎么敢!
画面再度翻转,已是两年后。
二十岁的隋行舟回家行了加冠礼,兴冲冲地跑进宫,想告诉江如驰,他现在有字了,字为「君游」,不知为何,他总与「游」字有缘。
内侍告诉他圣上有召,江如驰去了大殿。隋行舟连忙跑了过去,等在殿外,想等对方一出来就能看见自己。
此次上殿,十八岁的江如驰获封淳王,皇帝赐府邸,并将太傅的长女指给他做王妃。
隋行舟站在大殿外,听着殿内太监宣读圣旨,心如刀绞。
如驰长大了,要娶妻了啊。
往后我算什么呢?
回到育英殿的江如驰一直垂眸不语,看起来满腹心事。
隋行舟忍不住问他:怎么了?要做王爷,还要娶妻,不高兴吗?
应该高兴的,对吧?江如驰淡淡道,大哥做了太子,我做淳王,再也不是他们提防的对象。将来我只要用心辅佐他,接下来的生活应当会平平安安,一如我所愿。
可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因为要娶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吗?
隋行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因为要大婚,才不高兴吗?
好像是。江如驰点点头。
隋行舟的心提到了喉咙口:为何?到了年龄,不应该想娶妻吗?
你都二十了还不娶妻,那是为什么?江如驰茫然地问,因为还没玩够?可能我也是吧。
那你你有没有想过要和姑娘鱼水之欢?隋行舟艰难地问。
江如驰觑了他一眼:哥哥,你是不是逛过青楼了?
隋行舟:
我天天与你在一起,哪有空逛青楼?!
哦,倒是我拖了你的后腿。也罢,今日放你半天假,你去乐呵乐呵吧!
两人插科打诨几句,江如驰心情好了许多,想起今日是隋行舟的冠礼,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塞进他手里。
送你的,打开瞧瞧。
隋行舟小心翼翼地打开,里边是一枚白玉的玉佩,镂空雕了一座楼船,玉料质地上乘,雕工极佳,应当价值不菲。
江如驰仔细端详着他的神情:喜欢吗?
你送的,我自然喜欢。隋行舟心中比喜欢还要喜欢一万倍。
江如驰取出玉佩:我替你挂上。
隋行舟由着他挂,但想着回家就取下来,如驰送的礼物,可不能碰坏了。
你爹帮你取了什么表字?江如驰好奇问道。
隋行舟笑笑:君游。
愿随吾君,天地任遨游。
隋君游?好听。江如驰赞叹,祭酒大人取表字就是不一般,以后我便称你表字吧。
这表字被他一唤,听得隋行舟心头一颤。
太亲昵了,不可,长此以往,他将勒不住心中那头野兽。
二殿下,这样不妥。他拱手道,你已是王爷,不宜与属下太过亲近,还是称名吧。
江如驰脸上欣喜的笑容渐渐褪去,他怔怔地看着隋行舟,片刻后才叹道:小船哥哥,我真是不喜欢长大。
淳王府很快修葺一新,江如驰带着隋行舟入住,接着就开始准备大婚事宜。
谁知请期过后,快要迎亲之时,太傅家传来噩耗,待嫁新娘居然得了急病,一命呜呼了。
这事实在太不吉利,皇帝也心疼江如驰,打算替他再指一门亲事。
江如驰婉拒,表示即便新娘还未过门,已经过了大礼,就算他的妻子,现在妻子新丧,他作为人夫立刻另娶他人,这要是传了出去,实在令人寒心。
皇帝也知道太着急有点说不过去,便也随了他去。
隋行舟陪着江如驰回到王府里,一路上他自责不已。
自从得知如驰要娶妻,他心里就难受得要死,现在新娘子撒手人寰,他竟觉得松了口气。
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他实在不该这样,可心里是真的忍不住窃喜,再加上听见如驰拒绝了皇帝的指婚,心中就更加开怀。
越开怀,就越自责我竟是这般龌龊不堪之人,怎能觊觎如驰!
我怎配得上心地善良、洁白如雪的如驰!
回到王府里,江如驰吩咐人扯下各种大红色的喜庆装饰,换上白布白纱,要为这未过门的妻子祭奠。
直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才坐在榻上,长叹一口气。
隋行舟看着他忧心忡忡的面容,劝道:二殿下,难过伤身。
别人都改叫了「淳王」,只有他仍旧称呼江如驰为「二殿下」,这成了他专属的称呼。
行舟,我很不堪。江如驰忧伤道。
为何这么说?
她去了,我很遗憾,可我并没有那么难过。江如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可我还利用她的死,让父皇不再为我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