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宁乖乖进去了,窝在梁行野办公椅上等,嫌无聊,抽了张空白纸,拿笔在上面涂涂画画。
走廊上,梁行野和谢辛并肩走着,正谈论政府名下的一个金融项目。
谢辛身穿价值不菲的藏青色西装,举止矜贵优雅,对梁行野说:手里有资金能拿下这个项目的不多,我估摸着也就五六个,如果我们合作,十拿九稳。
和梁家半路跻身上层不同,谢家是云城底蕴最为深厚的家族之一,而谢辛是其中最为出色的年轻一代,梁行野跟他也从小认识,关系一直不错。
梁行野沉吟几秒,应道:没那么简单,现在大家紧盯着这块,无论如何都会插一手。
你过于谨慎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先拿下,防他们下手简单得多。
问题不在谨慎,这块蛋糕太大,我们吞不下,得拉人进来,起码拉一个。
梁行野推开会议室的门,在里面等着的众多员工齐刷刷站起身,梁行野朝他们微微点头,转向谢辛,先听一下风险预测。
会议开了半个多小时,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场,散在各个工位上。谢辛和梁行野走在最前面,聊了几句项目的事后,把话题转到池宁身上。
绿植点缀着走廊,一直延伸到梁行野办公室,谢辛瞥了眼办公室门,心里颇为好奇,梁行野私生活干净,对温香软玉向来不近人情,但刚才和那男孩交谈间,处处透露着亲昵。
谢辛轻拍被叶片掠过的袖子,像拍并不存在的灰尘,难得八卦道,你什么时候养了个人在身边?以前也没见你有这个倾向。
梁行野皱起眉,他只是个小孩儿。
谢辛回想池宁一晃而过的模样,笑说:看着确实挺小,还在读书?
梁行野:你没听懂我的意思?
谢辛不以为意,聊几句而已,你这就着急上了?
跟谢辛认识二十多年,梁行野足够了解他,自小堆金积玉的长大,性子傲得不行,能入他眼的只寥寥几个。
当初纪宣跟他们说决定学医,谢辛阻拦,劝他别为了可笑的情怀放弃前途,否则不等几年过去,他就会被边缘化,最后掉进下层圈子。
纪宣不听劝阻,一意孤行,两人从相交甚好的朋友逐渐变成了点头之交。他们争论时梁行野没插嘴,站在各自的立场上,谁都没有错,价值观不同而已。
为了避免谢辛把傲气凌驾在池宁身上,梁行野说:我把池宁当弟弟看。
弟弟?谢辛挽着袖子,云淡风轻地戏谑,当成许晋那废物还是你骄纵无比的双胞胎弟弟?
两人常开玩笑,但这次不适合,梁行野停下脚步,望着谢辛,正色道:我和池宁关系比较复杂,但他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对象。
谢辛这些年和梁行野走得近,主要看重了他的人品和能力。他们是关系极好的朋友,有时候也是竞争对手,即使在敌对的角逐中,也掺杂着惺惺相惜的意味。
梁行野明确表了态,再揪着调侃说不过去,谢辛微微一笑,舒展开表情:懂了。
池宁在办公室等得太久,歪在梁行野的办公椅上,脱了鞋,袜子也蹭掉了,正抱着腿用梁行野的电脑看搞笑情景剧。
梁行野和谢辛边聊边进了门。池宁全神贯注地沉迷在剧情里,一时没发现,人歪着,曲腿的动作带得裤子往上走,露出一截脚腕,白净圆润的脚趾踩着座椅上的黑色牛皮垫。
梁行野见怪不怪,池宁不喜欢穿鞋袜,他提过几次,池宁依旧改不掉,他把这归因于池宁的动物天性,就没再提。
梁行野走上前,将桌角那张涂得乱七八糟的a4纸扔进垃圾桶,对池宁说:穿好鞋,准备去吃饭。
谢辛在一旁看着,只觉不可思议。梁行野的弟弟他见过许多次,个个在梁行野面前战战兢兢,比陌生人还生疏几分。
他从头到脚打量池宁,长得不错,坐姿歪歪扭扭,在梁行野正经的办公场所看搞笑剧不说,竟然还脱了鞋袜。
宠成这样,哪是当弟弟。
听到梁行野的声音,池宁笑着抬头,恰好对上谢辛打量他的眼神,笑意落了下来,有些尴尬和无措。
来梁行野办公室来得频繁的,多是几个秘书,而当梁行野离开了办公室,这里就成了禁区,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地以最放松的姿态窝在座椅上。
池宁急急忙忙穿上鞋,梁行野向他介绍:这是谢辛,我朋友。
池宁脸上残留着尴尬,朝谢辛笑笑:你好。
谢辛下巴微点,礼貌回应:你好。
梁行野告诉池宁:你经常哼的那几首歌,就是他小叔唱的。
谢家祖辈从军从政,到了谢辛他爸那一辈,出了个异类谢川,自小叛逆,迷上了玩音乐,最后一步一步成长为知名音乐人。
你小叔是谢川吗?池宁看着谢辛,整个人精神起来,表情充满欣喜。
他睡前习惯听半小时的歌,各种风格都有涉猎,谢川是他最钟情的歌手,钟情到连梁行野都知道,不过梁行野那时候没提认识谢川的侄子。
谢辛惜字如金:是。
秘书在附近订了餐,眼看天色已晚,梁行野对谢辛说:你待会儿有没有事?一起去吃个饭。
谢辛拒绝道:不了,我要回谢家老宅,下次约你。
行,有情况及时沟通。梁行野说。
池宁站在梁行野旁边当隐形人,他隐约感觉到谢辛的性格,对他表面礼貌,实则隔了层膜,有种距离感十足的淡漠和无形的嫌弃。
他望着谢辛离开的背影,心想,下次不能随便在梁行野办公室脱鞋袜了。
第27章话痨
池宁没把谢辛放心上,吃过晚饭,在梁行野公司待到八点左右,便去找陈向东。
出了大厦,冷风迎面而来,池宁怕热,这个温度让他倍感舒适,他慢悠悠地走去了小广场,远远看见陈向东在台阶上坐着,依旧穿了件灰黑色的外套,胡子拉碴的,像个捡垃圾的小老头。
走近了,发现陈向东在摆弄一个环形的落地支架,和人差不多高,架子上还有灯。
池宁仔细观察一番,问:爷爷,这是什么?
一个小伙子教我买的直播设备,陈向东转着圈,嘀嘀咕咕地摆弄着,哎这个怎么弄上去,手机好像也卡不住,双击?不行啊
陈向东读过大学,在那个时候算体面的知识分子,年纪大了,很难跟上时代,尤其在处理电子设备这方面,屡学屡忘。
倒腾半天还没弄好,陈向东耐心告罄,把东西拖到一边,准备待会儿拿回店里退掉。
天气渐冷,来这的人越来越少,陈向东弹了半小时曲子,见没人,把吉他塞池宁怀里,教他复杂一些的指法。
池宁脚边就是直播设备,他摸索着学完指法,问陈向东:爷爷,直播设备是干嘛的?
你没刷过直播?
没有。池宁白天上课,要学的知识很多,晚上又来这,根本没时间玩手机,手机唯二的功能就是听歌和联系梁行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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