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幸炽忍不住了。要么,您拿来给我看看?
陆执锐犹豫了一下,把体温计递给幸炽。
幸炽拿到面前:三十七度六,还好,已经不烧啦。
说着,他把温度计拿回给陆执锐,不忘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您。
陆执锐坐了回去。
你肚子饿吗?他问。
幸炽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小心地从床上坐起来,问:陆先生,您怎么会到新疆来?
这句话,从他在受灾现场看到陆执锐的时候,就想问了。
有些话他得问清楚,不能似是而非的。
陆执锐沉默了一会。
我接到消息,说你在路上雪崩,可能被困在山里了。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幸炽实话实说。
那您也不用亲自过来一趟的。他说。这么远的路,太麻烦您了。
他话说得客气又疏离,让陆执锐觉得浑身都不太舒服。
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当时满脑子都是幸炽,就怕他会有什么意外。他的脑子里空白一片,只有立刻见到幸炽安然无恙,他才能安下心。
陆执锐没有说话,幸炽停了停。
他不知道陆执锐为什么会赶过来,要说是因为之前三年的情分,好像还不至于,要说是因为他这个人,幸炽又觉得,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现在的陆执锐让他实在有些弄不懂。
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请您回去吧?真的不用因为我来麻烦您,您也知道,毕竟我们
陆执锐打断了他。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他说。
是
就见陆执锐从床头拿起了一个保温罐。保温罐的外面是铝的,看起来很简陋。陆执锐打开了它,立刻,一股浓郁的粥香就弥漫了出来。
他没告诉幸炽,这边的饭菜味道重,不太适合养病,所以他借用了医院的后厨,自己给幸炽煲了这盅粥。
他只是从里面舀出一碗来,眼都没抬,将那碗粥放进了幸炽的手里。
吃一点。他说。
第73章
碗被塞进了幸炽的手里,粥的温度透过陶瓷,传递到幸炽的手心上。
陆执锐又将汤匙放进了幸炽手里。
您
先吃。陆执锐打断了他。
陆执锐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违和。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那个不锈钢的保温桶,明明手里拿着东西,却有种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感觉。
他拿着那个保温桶半天都没放下来,就静静看着幸炽。
幸炽在他的目光里,勉强地喝下了一口粥。
里面的配料放得很足,尝起来也很入味,应该是煮了很长时间。幸炽和陆执锐在一起那么久,就算不爱喝粥,也渐渐能尝出好坏来,在这样的小地方能买到这么好喝的粥,还真是一件很让人惊讶的事。
幸炽光顾着喝粥,并没有注意到陆执锐有点忐忑的目光。
好喝么?陆执锐问他。
嗯?幸炽正好把第二匙粥放进嘴里,没法开口说话,抬头看向陆执锐。
没事。陆执锐说。
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好吃的。
幸炽不知道陆执锐怎么看起来这么欲言又止,思考了一下,问:陆先生,您也没吃饭吧?要么您也吃一点?
不用。陆执锐停了停,说道。
哦,好吧。幸炽就没再劝了。
接下来,一个人静静地喝粥,一个人坐在旁边出神,谁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幸炽忽然听到陆执锐很突兀地开口了。
那天你挂了我的电话。陆执锐忽然说。
嗯?幸炽放下汤匙。
先吃饭。陆执锐强调说。
他似乎很执着于让幸炽把手里的粥喝完。幸炽只好重新拿起汤匙,又往嘴里送了一口。
你还没给我解释的机会。陆执锐说。
幸炽看向他。
昏暗的灯光下,陆执锐捧着那个保温桶,看起来有点傻,但表情却很认真,眉心不自觉地拧着,一双深邃的眼睛沉沉地看着他。
幸炽承认,那天和陆执锐说那些话是他有点冲动。
就算陆执锐一直把他当做另外一个人的替身,但是归根结底也没有亏待他,他再来责备陆执锐,于理来说是有些不应该的。
您要解释什么?幸炽问。
谢景珏。陆执锐说。
那三个字从陆执锐的嘴里说出来,让幸炽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陌生。这个人就像一直悬在他头顶上的一把刀,时刻提醒着他他的身份。这让他心生恐惧,不敢抬头去看。
现在,这把刀忽然被陆执锐堂而皇之地摆在了他面前。
幸炽没有说话。
谁告诉你,我把你当成他的替代品了?陆执锐问他。
这让幸炽说不出来。
这本来就是大家都默认了的事。谁都知道陆执锐当年有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谁也都知道,他确实和那个白月光长得有几分像。
幸炽垂着眼,半天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的汤匙在碗里搅了搅,低声说。
我和他确实长得有点像。幸炽如实说。
你们两个哪里像了?陆执锐不假思索地反驳他。
不像吗?
这反而轮到幸炽不理解了。他的长相,是连时勉看到都会暧昧地冲陆执锐眨眨眼的地步,那天他第一次见到谢景珏,也从那截然不同的气质里,看出了两分熟悉的眉眼轮廓。
陆执锐居然能理直气壮地说出不像。
我从没把你当成过他,也从来没像传闻那样喜欢过他。陆执锐说。你非要听他们说,为什么不来问问我?
这话说完,他也觉得自己有点不讲道理。
这的确是不好问出口的事情。
幸炽也忍不住反驳他:可是,您当年还为他打过架,脸上留了疤。
什么疤?陆执锐皱眉。
幸炽指了指他的脸颊。
那道伤疤淡得几乎看不见了,却像是个符号,一直宣告着陆执锐在十几岁的年纪,曾多么热烈地喜欢过一个人。
陆执锐摸了摸脸颊,表情变得有点微妙。
这不是。他说。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