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要在心里反复想,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不行,我得回去。”霍云霄猛地站起身,斩钉截铁道:“阿竹,我必须回去,东宫这会儿危险,阿离姐姐跟钰儿不安全。”
他这会儿脑子十分清醒,也知道无召入京是什么罪名。
“我不能带累你,我给你留一封和离书吧,万一有什么变故,你便拿出来,如果一切顺利,没什么变故,阿竹……”
他难掩愧疚,但无比坚定。
温竹君望着霍云霄焦急的眼神,叹了口气。
看着他坚毅的面容,心头一时间也泛起了干就干吧的念头,这小子虽然莽撞,但从来待人以诚,这样的赤子之心,何必要被世俗雕琢呢?
至于那些危险,她尽力弥补就是了,人有旦夕祸福,不是今日死,就是明日死。
她觉得自己被霍云霄带坏了。
“你的虎符呢?给我。”
霍云霄一愣,摸向胸口,不解道:“你要虎符做什么?阿竹,这东西不能丢……”
“我知道。”温竹君又朝外喊,“白芷,立刻去准备素服、麻衣、经带,要快,快去……”
她小声道:“你先带你的二百亲兵走,我在丰源等消息,应该会有圣旨召你入京。”
霍云霄咬了咬牙,“我去给你写和离书,阿竹,你别生我气,师兄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师兄……”
“你敢写?”温竹君喝道:“你敢写我就敢改嫁。”
霍云霄一时间愣住了,满脸为难,又有些气恼,“胡说八道,你别想改嫁,除非我死。”
温竹君一脸无奈,“那你写这个有什么意义?”
霍云霄:“……”
他气鼓鼓地,将布帛包着的一半儿虎符递给她,有些担忧道:“你为什么不骂我,也不拦我了?阿竹,你在想什么?”
“回了玉京,不要回家,不要跟任何人私下接触,第一时间护好东宫的人,一只鸟都不要放走。”温竹君没搭理他的问话,认真叮嘱,“万一有人参你,你也不用做什么,就在太子灵前哭,若是皇上要见你,你……”
她犹豫着道:“你就实话实说,什么都不要隐瞒,把你怎么想的都说出来。”
这小子长了颗实诚心,说谎反而弄巧成拙,倒不如说实话。
霍云霄连连点头,阿竹比他聪明多了,听她的没错。
可看她这么体贴,他反而迟疑了,“阿竹,我会不会连累你跟温家?”
温竹君瞪他,“你怎么回事?事到临头反而怕这怕那?好了,白芷回来了,你准备准备,赶紧回去。”
她亲自送霍云霄出城,望着他高坐马上的颀长背影,忽然笑了起来。
总有人汲汲营营苟活,但也有人天真热血不畏生死,这点热血和天真,让冷冰冰的时代,显得有那么点温暖。
果然,两日后,召霍云霄入京的急递才送到,听说是路上遇到匪徒,耽搁了。
不出她所料,是带兵入京的旨意,温竹君立刻将大头叫了过来,把虎符给他。
“你立刻带八千精兵回京,要尽快赶上侯爷。”
温竹君也收拾东西,将手头上的事儿吩咐下去,准备回玉京,她已经习惯丰源的日子,一下子还有些措手不及。
丧仪过后,玉京在春风习习下,终于恢复生机,汹涌的绿意在墙角树梢爆满。
紧赶慢赶,等温竹君到玉京时,已经清明了。
信件早早就送了回来,是以武安侯府的人上下一心,将府里好好重新打扫干净,又遣人日日在城门前等着,终于等到了女主子。
只可惜,还没搭上话,就被人抢先了。
温春果一看到姐姐,忍不住扑了过去,话音刚出就哽咽了,“姐……”
温竹君看到马车里的夫人,心头有些诧异,朝来接她的管妈妈道:“别担心,你们先回去吧。”
夫人撩开帘子,上下打量了温竹君一眼,柔声道:“竹儿,快上来。”
温春果则是乖巧的和车夫坐在了一起。
温竹君也打量了眼夫人,两年多未见,夫人没什么大变化,端庄雍容,鬓角依旧黝黑,“母亲,您怎么还亲自来接我?”
“你父亲也想来,不过他腿脚不方便。”夫人拉过她的手,细声细气道:“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着急,前些日子,云霄被下了内狱。”
“什么?”温竹君眉头紧拧,不用想,大头肯定没追上那小子,“母亲,能联系内狱的人吗?能不能进去看看他?”
夫人摇头,叹了口气,“所以我才在这等,就怕你一着急乱了心思。”
她压低声音,“竹儿,你跟我说一句实话,云霄会不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