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冷姗姗来迟,拒绝了给他安排好的位置,随手一指道:“不必麻烦,我坐在王小将军身旁就好。”
太监搬来桌椅放在王希原身旁,元滢滢低声问道:“你不是不来吗,怎么突然改变了心意?”
团圆宴是家宴,前来赴宴的皆是皇家人。秦雪冷虽然未和裕真帝姬成亲,但也在被邀请之列,他却不愿意来。
秦雪冷朝着元滢滢伸出手,抱怨着天气太冷。元滢滢熟悉他的随时亲近,指尖触碰到秦雪冷的掌心,小声惊呼了一声:“好冰,怎么不多加一件衣裳。”
秦雪冷往日出门,身上都包裹的厚实,今日连斗篷都未披上一件。元滢滢谴责似地看向随从,埋怨他太过失职。随从有苦难言,低头默默认下,他总不能告诉元滢滢,秦雪冷是故意衣着单薄,就为了让元滢滢关心他。
元滢滢从王希原身旁站起身,要寻一件斗篷。王希原让她不必着急,自己随身带的就有一件斗篷,灰鼠皮制成,穿着格外暖和,定然不会让秦雪冷挨冻。
随从接过斗篷,刚要给秦雪冷披上,被秦雪冷一瞪,顿时转向元滢滢求助道:“我这几日伤了手腕,帮不了主子穿衣,元姑娘可否代劳?”
王希原讽刺一笑:“秦质子如此弱不禁风,连斗篷都不会穿,真是难得一见。这样罢,我让伺候的小厮为秦质子穿衣,他身高体壮,定然能伺候好秦质子。”
随从忙道:“主子不习惯外人靠近,假如元姑娘不方便,那我来伺候罢。”
说着,随从便抬起手,口中哎呦地叫着,皱眉挤眼睛,看着很是费劲。元滢滢在秦雪冷宫中,和随从朝夕相处难免有几分情分,怎么好看着随从撑着伤为秦雪冷穿衣。
元滢滢丢开王希原的手,第一次没有甩动,她便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王希原:“不要胡闹。若是秦质子冻着了,阖宫上下都要忙碌数日,就更加麻烦了。”
王希原再拦着不让,就显得过于任性。他松开元滢滢的手,恨恨地看着秦雪冷。
秦雪冷朝着他投去讽刺一笑,王希原顿时站起身,胸膛气的起伏,他早就知道眼前的男子是装的。
元滢滢站在秦雪冷面前,他微微低头,元滢滢把灰鼠皮斗篷披在他的肩头,拨开他的发丝,收紧系带,问道:“可暖和了?”
秦雪冷重重颔首,对着王希原道谢:“多谢王小将军的斗篷,咦,王小将军为何瞪圆眼睛看着我?”
听到秦雪冷所言,元滢滢下意识地看去,果真瞧见了王希原没来得及收回的眼神。王希原忙解释:“我眼睛本就生的大,才不是在瞪他!我只是好奇,齐公子身子病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那秦质子如此体弱又是为何?”
秦雪冷眉眼微冷,提醒王希原曾经在试婚当日,故意声称有病,企图把元滢滢从他宫中截走一事:“像王小将军这般身强力壮之人,见不到滢滢一面就要死要活,我身子时好时坏也就不稀奇了。”
秦雪冷拿王希原故意装病来堵他的嘴巴,让王希原一时无法辩驳。
元滢滢披好斗篷,就被秦雪冷拉着坐下,王希原几次三番想要提醒,让元滢滢重新回到他身边,都被秦雪冷随口糊弄过去。
秦雪冷坐在王希原的右侧,他故意让元滢滢也坐在自己的右侧,用身子挡住王希原的全部视线。秦雪冷扬起手臂,把斗篷半披在元滢滢的肩膀,低声说道:“别躲,你刚才的指尖也有一点凉。王小将军这件斗篷大,足够容纳我们两个人。我再要一盅桂圆莲子羹,给你暖暖身子。”
斗篷虽轻但暖,元滢滢先是觉得不妥,但很快就被温暖所俘获,将整个身子缩在斗篷里,心想即使有人指责不合规矩,也有秦雪冷挡在前面。
元滢滢喜欢吃桂圆,她用汤匙舀起桂圆,送进口中细嚼慢咽,至于剩下的莲子她是一口不吃。见状,秦雪冷轻声笑开,故意说道:“我也想尝一口桂圆莲子羹。”
元滢滢要给他再要一碗新的,秦雪冷说何必麻烦,他努嘴说道:“就喝你手里这碗。”
元滢滢觑着他脸色,柔声回道:“但是这碗一颗桂圆都没有,只剩下莲子。”
秦雪冷:“我只爱吃莲子。”
元滢滢黛眉扬起,眼睛发亮,说着好巧,她只爱吃桂圆,剩下的莲子正好留给秦雪冷。
秦雪冷低声喃喃:“确实很巧。”
他得寸进尺,让元滢滢用汤匙喂给他。元滢滢觉得无妨,身为宫女这些伺候人的活计她早就学过,因此做起来熟稔自然。
这边,元滢滢喂的手忙脚乱,不时拿起帕子擦拭秦雪冷的嘴角。那边,王希原面前的饭菜从元滢滢离开后就一点没动,他握紧拳头,骨头嘎吱响动,让站在他身后的太监心惊胆颤,频繁给秦雪冷使着眼色,让他行事要学会收敛,不要太过分。真的把王希原惹急了,秦雪冷那副身子也就外表瞧着好看,实际是花架子,不知道能撑得过王希原几拳头。
秦雪冷吃完,又要了一碗刚煮好的桂圆莲子羹。元滢滢看着白嫩的桂圆肉,咽着口水,但没敢先动筷子。虽然她吃桂圆,秦雪冷吃莲子,但哪有让主子吃奴婢剩下的吃食的。
元滢滢举起汤匙,要喂给秦雪冷。
秦雪冷看着她白皙的柔荑,摇头说道:“我只喜欢吃剩下的莲子,等你吃剩下了,再喂给我罢。”
元滢滢觉得秦雪冷真是奇怪,身上有纠缠蛊,吃食习惯上也和寻常人不同。
可是,元滢滢很喜欢,因为她爱吃热乎乎的桂圆,又能把莲子让给秦雪冷吃,如此既能吃到喜欢的,又不会浪费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