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朝中所有人都知道严曦投靠符卓了。
联想起他之前做监斩官的事,但凡不与符卓为伍的,看他的眼神都是嫌恶与讥讽。
翰林院更甚,明明重修编撰之事是交由整个翰林院承办的,但上上下下除了符卓的两三个人,余下的全都当他不存在,如山一般的书卷堆在案上,严曦心有委屈,无从说起。
他不善识人,在翰林院除了喻俊元无甚好友。加之近来无事发生,符卓与黄景春亦未找过他,时间久了,他像是被人忘记了一般,从风光无限的状元郎变成了默默无闻的抄书匠。
只有荻秋尚不知变故,待他还如往昔。御书房里见不到,便到翰林院门口悄悄地等,见了面总是严哥哥、严哥哥的叫,明明当初避之不及,如今听来,严曦竟觉得异常亲切,又替她担忧,公主是君,乃千金之躯;下官是臣,亦是男子,所谓君臣有别,男女授受不亲,公主当避嫌才是。否者损了清誉,严曦如何承担的起?
荻秋充耳不闻,只道:严哥哥,你是否惹皇兄生气了?最近他也不召你了,还乱发脾气,我都不敢去找他
敢情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皇兄其实很器重你,你去跟他赔个不是你要是觉得难为情,我替你跟他说。荻秋觉得严曦变了,瘦了很多,不爱笑了,他皇兄也变了,变得爱发脾气她不喜欢这样。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更何况后宫不得干政,公主要谨记。严曦笑笑,臣也该回去了。
荻秋快要哭出来,你们都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你不在站在皇兄这边了,你投靠了太师!所以皇兄不开心!要不然他也不会整日借酒浇愁!严哥哥,皇兄对你那么好,他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投靠太师?
严曦脚下一顿,垂眸道:人各有志,公主何必强求?
荻秋抹了抹眼泪,这头说不通严曦,转身跑去找蔺容宸。
瞧着她眼睛哭的通红,蔺容宸心里一软,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谁惹了我们的小公主?
皇兄!荻秋一张口,眼泪就哗啦啦地掉下来,你去找严哥哥,你跟他好好说,他一定会听你的!
听到这个名字,蔺容宸顿时沉下脸,连声音都有了凌厉之感,找他作甚?
严哥哥看上去一点都不好,他定是有难言之隐,他不肯跟我说
蔺容宸虽气严曦,可又心疼荻秋,替她擦擦眼泪。傻丫头,他不过是个臣子,是个外人,怎值得你为他掉眼泪?
可是荻秋抽搭道,皇兄,你不是很喜欢严哥哥吗?因为你喜欢他,所以我才喜欢他!
蔺容宸一怔,只觉得原本一方水波不兴的池塘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阵阵涟漪。荻秋,皇兄的喜欢只是惜才,但他做了选择,站在了朕的对面,你可懂得?你许久没见大皇兄了,听说他府里来了个人,要不要悄悄去静王府瞧瞧?
蔺容宸的脸色并不好看,荻秋知道多说无益,止住哭,与他一道出宫。
二人将将走出宫门,见一人木头般直挺挺地晕倒在地。
那个似乎是严大人。
蔺容宸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横抱起来,严曦!严曦!叫了数声,严曦无甚反应,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他三步并作两步往安和殿走,回宫,宣太医!
荻秋在他身后破涕为笑,皇兄还是很关心严哥哥的。
待李太医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安和殿,蔺容宸早已将人带回来。李太医号了脉,松口气,禀道:严大人这是劳累过度,加之腹中饥饿才晕厥的。
蔺容宸哭笑不得,你说他又累又饿才晕倒?
正是。
他是个傻子么?竟能让自己饿晕。眼下该如何?吃饱了睡,还是睡饱了再吃?
李太医道:先吃点稀粥之类,否则容易饿出病来。臣再开几服汤药,不出三日,大人便能恢复如初。
蔺容宸道:赶紧下去煎药!源正,去吩咐御膳房,做点清看粥,要软烂一些。你去看着!
皇兄,严哥哥真的没事吗?荻秋垮着一张小脸,担忧道。
没事。太医不是说了么,睡够了就醒了。皇兄在这儿守着,你回去吧!
也不知道严哥哥这些天都经历了什么。荻秋又望了眼床上躺着的人,不放心道,皇兄,你一定要守着严哥哥醒来。
嗯。
严曦的脸上毫无血色,人瘦了不止一圈,原本尚还算圆润,柔和的脸,因过于消瘦显得棱角分明,呈现出一种尖锐的、冷峻的距离感。
蔺容宸抚着他的脸,叹道:你一定要这般倔强吗?就不能像从前一样,朕说什么你听什么么?他们说的没错,你放着这么粗的大腿不抱,非要跟符卓同流合污你还真是笨!
他不是没有听到这几日的传言,不管不问就是想挫挫严曦的锐气,枉他那么信任他,他却宁愿站在敌人的阵营里。
蔺容宸心里的失望比当初顾庭芝决定离开京城还要甚。可他哪里知道让严曦心力交瘁的不仅仅是众人的排挤和成堆的案牍。
半个时辰后,周公公端来一碗小米粥。
粥务必吃完,你留在这里。蔺容宸起身往御书房走,朕今晚就不回来了。
可是周公公一头碍于蔺容宸的命令不敢离开半步,一头又挂心他夜里如何歇息,睡得舒不舒服,会不会着凉,恨自己分身乏术。
可是什么!照顾好人!
周公公将严曦叫醒,端了粥,服侍他喝下,又将人按回床上,赶紧躺下再歇着,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
严曦十分听话地闭了眼。眼皮实在沉重,他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一概不想知道。此刻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吃饱睡足,其他一切等醒了再说吧。
第42章
身不由己
翌日晌午,严曦终于睁开眼,看到周公公在床边支着脑袋打盹,蹭的一下坐起身,周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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