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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以江山为聘——古城涟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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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张珣端着洗漱的铜盆,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往外看。才瞧见蔺容宸的衣摆,就迎上去,王爷,您去哪儿了?

随处走走。蔺容宸将披风解了,随手扔在他身上,将人当成活屏风,备热水,本王要沐浴。

是。张珣端着一盆热水,顶着披风,小碎步往前走,未留神被脚下青石板绊了一脚,一盆水悉数泼在蔺容宸身上。

铜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傻了眼。

蔺容宸咬牙切齿,你备水的速度倒是快还愣着干什么,等本王嘉奖你?

张珣如离弦的箭,瞬间没了影。

蔺容宸脱下湿哒哒的衣裳,泡了个热水澡,顿时神清气爽,心里的不快烟云般消散无踪。

张珣伺候他穿戴好,嵇阳已在门外候了许久。开了门,就瞧见一张堆笑的脸,王爷,下官已备好早膳。

蔺容宸胃里一阵翻涌,昨夜有些积食了,又懒得跟他走,遂道:送到我房里。

筷子刚放下,驿丞来报:运送丝缕玉衣的车马已到。蔺容宸起身去了驿站,确认贺礼完好无损后便乘车一同前往李府。

与玉衣一起来的,还有一道圣旨。主要是表彰李行之的功劳、贡献。张珣宣读圣旨时,蔺容宸扫了一圈才看到眼皮子底下的严曦。他穿着褐色的粗布外衫,头上带着一顶破帽,沾了些羽毛,还有一坨鸟屎。

蔺容宸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抬眼瞧见游廊处的木梯,上头还有个新筑不久的鸟巢。

宣毕圣旨,好半晌没听到蔺容宸开口,李行之抬头见他盯着檐下的鸟巢,解释道:王爷恕罪,草民这就让人将它摘下。云昕,快去!他多次催人捣毁鸟巢,严曦一直阻拦不让,反正府里的人也不怎么经过那边,后来也就随他去了。但明日宾客满堂,若鸟屎落在客人头上,岂不晦气?一早便命人将其摘了,恰巧严曦回来见下人正举着竹棍,便喝住众人,去换身衣裳,搬来梯子,正想将鸟巢移到墙外的树桠上,偏巧这时蔺容宸来了。

蔺容宸才懒得管他,给张珣递了个眼色,一个三尺见长的朱红色木雕盒子呈了上来。父皇送了上等的玉雕,学生的那些摆件自然也拿不出手了。素知恩师除了雕刻,还醉心墨宝。前年南下扬州,遇到当地一位文人,与他求了一副画。今日转赠恩师,不知是否合恩师的心意。

严曦闻言,顿了步,扭头看了眼那画匣子,决定等会儿再移鸟窝。

管家接了木雕盒,回到正厅将画轴展开,李行之细看一番后连连鼓掌,浓淡有致,潇洒飘逸。好一副《苏堤春柳》!扬州能有此才俊,为何草民从未听说?

不过尔尔。严曦瞄了一眼,视线落在印信上,咂了咂嘴,我道是谁,原来是顾庭芝。听闻他长于诗词歌赋,绘画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云昕!李行之简直想冲过去捂住他那张毫无遮拦的嘴,王爷面前,怎可如此放肆!

无妨,让他说。蔺容宸挥挥手,微笑注视着严曦。浑身散发的寒气让站在他身边的赵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人真是没眼色。

第5章

太傅寿辰

严曦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绘画可是他最擅长的,自然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笔墨偏于浓重,显得匠气太重了些,失了江南烟雨的灵动之感。远山低排,近树拔迸。假若顾庭芝能在杭州居住一段时日,多看看苏堤春柳,画得肯定比现在要好很多玉楼珠箔卷,孤云淡远。曲院风荷碧连天。梦里飞度几重山,又到江南。望江上归船,平沙落雁。柳浪闻莺叶底眠。更漏滴尽沉香散,不是江南梦里到江南,梦醒非江南,所以说他要多来杭州走走嘛,别只做梦梁砚文猛扯他衣袖,严曦回神见几人齐齐望他,暗呼糟糕,讪讪一笑,之前在画斋做伙计,见多听多了,随口瞎编的,王爷莫要见怪。

李行之怒道:你也知道是随口瞎编!

恩师莫要责怪。严曦所言,字字珠玑。蔺容宸面色如常地称赞道,随后又补了句,少年可期,后生可畏。

他当初之所以相中这幅画,一则想结识顾庭芝,一则便是因画上的题字。挚爱如今画被严曦这么一贬,难堪不是没有,却只能生生忍下。

王爷谬赞了。严曦好心地想为蔺容宸挽回颜面,其实顾庭芝的画虽不能称为名作,但放眼这天下能比得上的也不多,还是颇有珍藏价值的梁砚文朝他投去绝望的一瞥。云昕,少说一句吧。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行之干咳一声,收了画,无论画技如何,眼缘最重要。若喜欢了,其他的再好也入不了目。若不喜欢,价值千金又有何意义?这幅《苏堤春柳》便是和我有缘,更何况又是王爷所赠,草民能得王爷这般学生,一生足以!

蔺容宸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盛了一弯清浅的月亮。

你给我跪下!送走蔺容宸,李行之的脸便如同腊月的风霜,要多冷有多冷,任性妄为!你知不知道刚才在跟谁说话!若王爷是心胸狭隘之人,你以为你今天还能好好的跪在这里?你再这般不知分寸,别说自身难保,就是整个李家恐怕都要受到连累!李行之越讲越气,恨不得将他吊起来打一顿才好。成日不学无术也就罢了,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稳重,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祖父教训的是,孙儿日后一定改!刚才的口舌之快确实值得反思,严曦从善如流地接受了李行之的教诲。

李行之拿他没办法,长叹一声,但愿你能说到做到。今日就在书房好好反省一番,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去!

祖父方才也说了,王爷心胸宽阔,想必不会跟我计较。

蔺容宸虽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但有人如此直言不讳地驳他的颜面,很是让他郁结于胸,再加上张珣一直在耳边聒噪,顿觉路边垂下的柳条都碍眼。

王爷,要不要治治这个严曦?从步伐上看,刚才李家发生的事,王爷非常非常不高兴,张珣觉得有必要为主子分忧。

蔺容宸顿步,治他什么?

不敬之罪。当着王爷的面说他送的画不好,若非他是李行之的义孙,否则早被关到知府衙门的大牢里了。

你清早泼本王一身水,本王是不是也要治你个不敬之罪?蔺容宸没好气道。

张珣闻言一哆嗦,王爷息怒!

蔺容宸斜他一眼,跟在身边这么久,还这么不经吓。原定何日回京复命?

张珣松了口气,哈着腰地凑到蔺容宸身边,掰着手指算了算,七日后出发,路上约需七日。不出意外,半月后便可抵京。

腰断了么?

张珣干笑一声,直起身板。

恐怕要晚些回去。话锋一转,蔺容宸又道,去打听一下这梁砚文和严曦为人到底如何?

不是在京城就听过严曦的传言么,这种事还会假?心里犯嘀咕,但既然王爷要查,张珣的步子迈的自是极快。

寿辰当日,张珣早早将备好的衣物送进房里:蟒纹环绕的朱砂直裰,赭红赤玉革带,金光闪闪的束发冠笄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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