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行之养她二十四年,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他从小就没有把她当成大家闺秀来培养,他教她画画,教她摄影,教她漫山遍野狂欢,一轮滑板从鹿镇南头穿到北头,教给她快乐。
她不是柳行之的亲生女儿,却比他亲生女儿还要亲。
在她心中,柳行之就是父亲,所以,她从来没提出过改姓一说,甚至为了照顾柳行之的脾气很少谈及程家。
她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回程家的,她是为了迟巍。
站到这个位置,才能够触碰到迟巍,更意想不到的是,还能嫁给他。
从领证那天今天之前,柳姝一直心情不错,不过现在,她有些笑不出来。
迟巍的话牢牢钉在她脑海里。
——你现在是程家千金,也是迟家夫人,在外要撑起门面,不要被人看扁。
旁人说也就算了,迟巍也要提醒她。
她揉了揉太阳穴,去衣帽间拿了件吊带睡裙,去浴室洗澡。
卸妆的时候,她啪啪拍着自己的小脸,告诉自己振作起来,人生在世,她还从未如此没精打采过。
她不希望,也不允许自己战斗力下降。
……
迟巍回到卧室时,房间里空无一人。
浴室里有尚未干透的水渍,盥洗台上有几根黑色长发。
他侧身朝里面里面看了眼,没人,又不死心的拉开衣帽间的门,依旧没人。
他拿出手机拨通柳姝电话号码,放在柜子旁的手机猛不丁响了。
就在他右手边,才不过五十公分距离,他都没看见。
在,她没走远。
他踩着室内拖鞋走出卧室,房门被他随手一带,“咣”得一声响。
夜深了,灯光映在深灰色地板上,凝聚成璀璨的一点,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地板一闪而过。
“柳姝。”
迟巍跨着大步朝一楼客厅走去。
客厅里灯都亮着,地面一尘不染,朝阳面的落地窗外是如墨如瀑的夜,泛着点点白光,还有一个女人的身影。
酒红色的吊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肩上,手臂白皙清瘦,黑色长发悉数拢到脑后,露出光洁的脸颊。
迟巍定在原地,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柳姝的半边脸,看不到表情。
他见她一手抱臂,另一手自然垂下,时不时地抬起,再放下。
如此几遍来回,他看清她指尖之间的一抹猩红,黑色之中并不显眼。
他突然拍了一下胸口,挑着眉,朝门外走去。视线直白得钉在那个深更半夜偷跑出来抽烟散味儿的女人身上。
直到迟巍停在身侧,柳姝才有所发觉,她缓缓拱起食指,在细长的香烟上轻点了两下,抬手含在嘴里,重新吞云吐雾。
迟巍的目光从她的脸移到她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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