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后,众人也都散去了。
长平在回江浣苑的路上看着满院的绛纱灯有些犯了迷糊,皇叔向来不管这府中庶务,更不会铺张到将整个王府都挂上绛纱灯的地步。她随手抓来一个婢女问道“王府里为何要挂上这么多绛纱灯?”
那婢女微微俯礼小声回话“回禀郡主,是王爷吩咐的,说是怕天黑路滑,出了岔子。”
“好,我知道了。”长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便晃晃悠悠地向江浣苑走去。这盏盏绛纱灯泛着晕染的光,好似夕阳落那般,在黑夜里撑起一片光亮。她自是不知,自家皇叔原来也是个情种,一个在军营里待了八年的糙汉竟然也会有此般细腻的心思。果真是对这位王妃动了真情,她倒是对青昭堂里那位王妃更好奇了些。
回到江浣苑后,长平郡主看着满屋狼藉,叹了一口气,径直躺在床上。“罢了,明日叫人来收拾也无妨!”
今夜晚膳时穆良延多饮了两杯酒,不知怎的就走到了主屋青昭堂。白术方才沐浴完从内室里走了出来,整个屋子被小稚的安置火炉、地暖收拾地暖烘烘的,她便觉得有些慵懒。只是披着一件单薄的寝衣,说是寝衣倒不如说是一件轻纱衣。一身月漫轻纱绣着圆月海棠缠枝样式的绣纹,倒是将她的肌肤衬得比外边的霜雪还有白上几番。
平日里这个时辰穆良延便也不会来了,她倒是有些日子没有跳舞了。她叫小稚在一旁吹箫,便自顾迈开了脚下的步子。她赤脚踩在地上,踮脚展臂,跳跃旋转,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袭青丝散落在肩后,身上轻纱衣也伴着萧声而起,步态雍容柔美,身姿更是袅娜,月漫轻纱下是女子若隐若现的肌肤,颊上晕着红绯,颜如渥丹。
这一刻,她是自由的,她沉溺于这片刻的欢喜,她仿佛置身于那个烟雨朦胧的寂寥街头,在夕阳落下前肆意起舞,在黄昏里拂起长袖,长裙在夜幕里雀跃。转身俯瞰,府上已没了灯火,只余下一束光浅浅照耀。
屋外人看着屋里起舞的清影不忍心打搅,他心里是想要推开那扇门的,可是他不忍,这是雀儿在笼中唯一的自由,他没有理由。那个寒风凛冽的夜里,他在门外看着她在屋外跳了小半个时辰的舞。
他刚刚抬起准备敲门的胳膊又放下了,因为屋里的灯灭了。
他黯然转身。
只要她在便足够了。
回到书房后,暗室里闪过一道黑影。他没理睬径自坐在了桌前等着那人自己走出来,他的手指划过那张平铺在桌上的舆图。他知道有些事情纵使是过了八年也是逃不掉的,该来的终究会来。
“林太后一党蠢蠢欲动,军中已经开始有人预谋闹事了,你要早做打算。东离使者即将进京、何家一事尚未解决、还有那些偷运进京的军火”元贺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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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倒算不上什么,只是小皇帝的事情我还在考量”
穆良延并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考量,元贺冉也自然知晓这皇家之事从不是他一个粗鄙武夫所能谈及的,他自然也并没有多问。可是这位将单枪匹马深入敌营将他救出来的兄长是他真正所担心的。他怕哪天他会突然消失,他怕自己会撑不起整个军营,亏对他的以命相救。
“所以,你同嫂夫人眼下是和好了?”
穆良延没有抬头,低沉地“嗯”了一声。
“陪我下盘棋吧!”两人沉默良久,穆良延忽然开口说道。
“好!”
映着烛火,两个人坐在对面,隔着一方棋盘。
今日元贺冉少有的话少,整个书房里除去落子、提子的声音,便是烛火燃烧的声音。元贺冉看着棋盘皱着眉头,棋盘上局势明眼可见,黑子将自身藏在死角,给白子留出了一条活路。穆良延的选择他已经知晓了,他硬是装出一副开怀大笑的模样,拍着穆良延的肩膀笑着说道:“看来本将军的棋艺精进不少,如今竟也能胜了摄政王!”
“一局就够了,本将军见好就收!”元贺冉话语间便要起身离开。
穆良延缓缓抬起头,叫住了他。“等等!”
“明日本王便要了结了何家之事,还有些事情要你办!”
元贺冉不屑一笑,轻声说道:“延哥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明日必为您安排周全!”。他推门便离开了书房。
他走后,穆良延缓缓走到门前。看着墙角的那株黄香梅,屋里昏黄的光照在枯枝上,白墙上也是灰暗的倒影。此刻,他不觉又想起了,青昭堂里的那位王妃。恍惚间,她偏偏起舞的绰约风姿映在白墙之上,他有些陶醉。
但他被冬日寒风刺痛时,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在对着一面白墙发呆。他负手走进了书房里,躺在软塌上,翻来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