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个时候和现在不一样。
那个时候的他即便再伤心再难过再讨厌宋长斯的所作所为,也从来没有想过分手两个字。
而现在,他和宋长斯之间的距离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拉得很远,远到他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迈开步子再朝宋长斯走过去。
殷晏在输入栏里打打删删。
分手两个字被他输入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是没把分手两个字发出去。
他红着脸撒了个谎。
【殷晏:宋长斯不小心发现我藏起来的戒指盒了,他说布置那些东西太浪费钱,我们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就行了。】
【盛渊:你老婆真是这么说的?】
【殷晏:对啊。】
【盛渊:这不像你老婆的风格啊,我感觉你老婆还是很喜欢你为他制造浪漫,而且他哪里是个节约的人了?】
【何意珩:我也觉得诶!】
【殷晏:】
殷晏不说话了。
诡异的沉默在原本热热闹闹的群里蔓延了足足一分钟,才被何意珩尴尬地打断。
【何意珩:行,不准备就不准备吧,你好不容易挣点钱,省下来请你老婆吃顿大餐也好。】
【何意珩:对了,你们作业写完没?我还没开始动笔[流泪]】
殷晏扔掉手机,躺回床上,头疼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殷回是怎么跟殷老爷子说的,殷老爷子居然没有过问这件事。
不过在开学前一天,殷老爷子没忍住给殷晏打了个电话,拉不下脸来的倔强老头先是委婉地询问了一下殷晏的身体情况。
殷晏蜷缩在被窝里,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说自己没事。
闻言,殷老爷子沉默半晌,随即很突兀地开口道:如果你不想结婚,那就不结了。
殷晏猛地一愣,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什么?
殷老爷子说:以前我把其他事看得重要,忽略了你和你哥的感受,现在大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倒是想明白了,等我死后,我就去下面找你们奶奶,还管你们和这个家做什么?所以你们爱咋咋地吧。
殷晏愣道:爷爷
殷老爷子叹口气:左右宋家这么多年来欠了我们不少人情,就算我们一而再地悔婚,他们也不敢说些什么,就是外面的闲言碎语会传到你的耳朵里,别影响到你高考就行。
我
你想清楚了吗?
没有。殷晏讷讷地说了句,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他重重哽咽了一声,爷爷,我还没有想清楚。
殷老爷子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个答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以过来人的口吻说:你还有哪里没想清楚?你跟爷爷说,爷爷帮你分析。
殷晏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他深吸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声音里的哭腔听起来那么明显:不了,爷爷,我自己想。
那你自己想吧。殷老爷子没有勉强他。
爷孙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在挂断电话之前,殷老爷子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句,孩子,你可别钻牛角尖啊。
知道了。殷晏吸了吸鼻子,对了,爷爷。
殷老爷子温和地应了一声:嗯?
你说你以前这样多好啊,你看我们不是能静下心来好好说话吗?殷晏说,以前你非要把自己搞得那么讨人嫌,害得我和我哥连你家的门都不敢进。
说起这个话题,殷晏霎时来劲儿了,连哭也不哭了,连背也挺直了,他理直气壮地向他家老头子提建议,以后改改你那臭脾气,就像刚才学习,这样我们的大家庭才会越来越幸福美满,懂了吗?
话音落下,对面的殷老爷子突然不说话了,沉默了将近半分钟。
殷晏拿开手机看了看。
还在通话中。
哈楼?殷晏喊道,老头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下一秒,对面猛然爆发出一阵怒喝声:你这个目无尊长的臭小子!你还管起我来了?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了是吧?谁给你的胆子!有时间就给我滚过来
殷晏吓了一跳,顿时如同火烧着了屁股似的,火急火燎地挂断了电话。
殷老爷子的怒喝声也戛然而止。
殷晏生怕殷老爷子打电话过来追着骂,熟练地把手机关了机。
做完这些,他才放下心来,轻轻拍着胸口。
操!
他家老头子生起气来还是这么吓人,隔着电话都能吓得他心肝直跳。
看来以后还是不能轻易对他家老头子提建议了。
第二天就是开学的日子,即使殷晏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告别了和他腻了好多天的柔软大床。
学校把时间安排得妥妥当当学生们上午和中午报完名,下午的第二节课开始上课。
殷回担心自己弟弟的状态不好,便提议陪殷晏一起去学校。
正好殷晏犯懒,有个可以跑腿的亲哥主动送上门来,他求之不得。
殷回开车。
殷晏坐在副驾驶位上,不想和殷回说话,也不想玩手机,眯缝着眼睛昏昏欲睡。
殷回瞥了眼自己弟弟困倦的表情,好笑地问道:你不是整天整夜都躺在床上吗?还缺觉啊?
殷晏打了个哈欠:还是困。
困也别睡了!马上就到你学校了,打起精神来!殷回故意拔高声量,不然你越睡越想睡,懒虫就是这样形成的!
在殷回充满了一股子鸡血味的喊声中,殷晏恹恹地哦了一声,可眯缝着的眼睛丝毫没有睁开的意思。
殷回好不容易打起的鸡血迅速消失,他实在拿自己弟弟没办法,只好尴尬地转移话题,话说回来,我找到一个朋友,他有途径解开你脖子上的项圈,我和他约了下周六见面,到时候记得把时间空出来。
殷晏恹恹地说了声好。
那么紧的项圈戴在脖子上,你也不嫌勒。殷回啧了一声,等红绿灯时,下意识朝殷晏脖子看去,登时一愣,你脖子上的项圈呢?
这下殷晏的反应速度很快,立马睁开眼睛,伸手朝自己脖子摸去。
操!他噌的坐起来,我的项圈呢!
殷回问:不是你自己解开的?
不是啊,钥匙都被宋长斯扔了,我怎么可能解得开它?殷晏在自己脖子上左摸摸右摸摸,还是没有摸到熟悉的项圈。
他赶紧打开遮阳板,对着上面的镜子照了照。
只见他的脖子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表情中的震惊在肉眼可见地增长。
我的项圈呢!殷晏焦急地扭头看向殷回,尽管知道脖子上已经什么都没有,可他的手还是摸着自己脖子,哥,我的项圈不见了!
殷回眼神复杂地看着殷晏。
哥!殷晏急成了热锅蚂蚁,你说话啊!
这时,前方黄灯亮起,殷回拉下手刹,缓缓启动了车子。
看你这样,我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殷回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你都和宋长斯分手了,项圈留着也是累赘,不见了就不见了吧。
殷晏急道:可是我不知道它落到哪里了!而且那个项圈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