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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茫然空洞地睁开眼睛,怪异地清了下嗓子,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有点瘆人。

梁兄啊,他婉转地唱了一嗓子,想到自己当初被虐.打,侮.辱,稻草沾了满头满身顿时大笑,歇斯底里,笑得肩膀止不住颤抖,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像个疯子,喉咙里倒不上气,最终化成一声悲鸣。

眼泪汹涌而来,不停地往下掉,手心瞬间湿透,他哭到浑身抽.搐痉.挛。

这是祝春风唯一的一场哭戏。

张树一开始还担心江阮情绪衔接不上来,没想到江阮一掉眼泪,他心就揪起来了,那不像是在哭,巨大的情感泛滥淹没,镜头都遭到冲击。

他是真的没想到,江阮平常瞧着那么温软的一个人,拍起戏来永远这么疯,还疯得漂亮,疯得恰到好处。

卡!

场记打板。

等拍完这场戏,江阮眼睛红肿,还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淌泪,嗓子嘶哑,想跟谢时屿说话,发现开口只有气音。

他心脏好像被人捏爆了,胸膛都是碎裂灌满的滚烫血液,沉重淤堵,涨得他无法呼吸。

脑子里却突然想起,当初他打开电脑,怔怔看到的那句生日快乐,眼眶酸涩,一低头,眼泪又湿漉漉落了满手。

谢时屿抱紧他,抚摸他后背,怕他哭久了脱水,低声在他耳边说:没事了,阮阮,别哭。

没忍住江阮有点尴尬,小声说。他从徐小舟那边接过湿毛巾,擦了下脸。

这场戏拍完才到中午,江阮敷了会儿眼睛,跟谢时屿去吃饭。

劳.改结束,但江阮还得维持这个体重一段时间,谢时屿陪他去吃的都是些清淡爽口的素菜。

江阮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当然,他又不需要减重,肯定吃不饱,但也是等江阮去拍戏的时候,才又抽空吃点东西。

免得江阮见了难受,又吃不着。

不过谢时屿每顿饭都挑一点辣酱喂给他,江阮凑过去低头含掉,还舔了下他的箸尖,舔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瞬间满脸绯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都没发现自己馋成这样了。

宝贝,谢时屿忍笑,抱他坐在自己腿上,搂着他的腰晃晃,还有一两个月就杀青了,到时候想吃什么都带你去。

嗯。江阮害羞,咬了下嘴唇。

吃完饭,谢时屿没让江阮这么快就睡觉,先拉着他消食。

徐小舟抱了一个小木箱子过来,恰好遇见他们回休息室,就放下东西,跟江阮说:哥,东西都收好了,我先放这儿。

好。江阮开口,勉强有一点声音。

他让徐小舟拿过来的,是好几十个大小形状不一样的印章。

祝春风在劳.改期间,除了唱戏,唯一做的就是刻章,没人管他这个,他每天刻,直到眼睛被迫熬坏了。

江阮将他全部家底都投入到了这部电影拍摄里,所有道具,哪怕是这些拇指大的印章,都是真的,他当时专门找人手工刻出来的。

本来他甚至想自己刻,但是祝春风刻得相当好,不是他几天几个月能学会的。

其实拍摄时,只会拍到其中三五个,剩下的剪片之后,就看个数量和样子,没人会知道哪个印章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但他没找这个巧劲儿。

既然要真,那就得逼真到底。

徐小舟还把印泥也拿过来了,江阮挑了一个,揭开盖子。

刻印章这段,不是艺术加工,完全是真实的,江阮记得剧本里还夹了张照片,拍的就是祝春风刻过的那些章,精致到纤毫毕现。

他没刻什么字,就刻了许多动物,小猫小狗,飞鸟走兽游鱼,见过的没见过的,还有小时候《山海经》画册里看到的想起来就刻。

十年时间,总要一点点消磨。

江阮跟谢时屿都坐在马扎上,头挨着头,膝盖抵着膝盖,江阮挑了个小鹦鹉的印章,弄了点印泥,然后握住了谢时屿的手,搭在自己膝头。

你盖一个,我盖一个。江阮还是只有气音,小声念叨,往他手背啪地打了个戳。

又在自己手背相同的位置盖了一只小鹦鹉。

谢时屿盯着他柔软的发旋,任凭他握着自己的手折腾,等他折腾完,跟他十指交扣,低头拍了张照。

江阮又换了几个印章,胡乱往他身上盖,谢时屿都没反抗,见他单手解不开自己衬衫衣扣,还握紧他指尖,帮他解了。

江阮脸颊泛红,指尖戳了下谢时屿的肩膀。

谢时屿低笑一声,张开手抱住他,揉他柔软的头毛,亲他的唇.珠,说:小孩儿,还想怎么着?

江阮攥着他衬衫衣领,扯下去,露出半边肌肉紧实的肩膀和胸膛。

他又换了一个印章,这次跟别的都不太一样,他稍微往印章上呵了口气,然后去沾印泥,满脸红透,垂下长睫,在谢时屿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打了个戳。

不是小动物了,只是一颗很小的心,边缘都没刻整齐,能看出刻得很笨拙,像初学者。

你是我的。江阮歪过头靠在他另一边肩上,卧蚕弯出点柔软的弧度,红着脸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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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婚纱(女装)

谢时屿没擦江阮弄在他身上的印章,跟他说了会儿话,起身抱他去睡觉。

中午就待在休息室。

江阮裹紧毯子蜷在他怀里,抓着他的手臂,脸颊贴着他肩膀,嘴唇没方才拍完戏那么干燥,湿润泛红,偶尔蹭过他皮肤,谢时屿低头盯着他看,抬起手,指尖穿过他发丝,揉了揉他的脑袋。

助理过来时,见江阮好像睡着了,就放轻脚步,递给谢时屿几块湿毛巾,然后又静悄悄地带上门出去。

谢时屿搂着江阮,给他敷了会儿眼睛,方才那场戏拍完,江阮连眼皮都湿红发烫,比当初拍《复读生》哭得更狠,虽然只有这一场。

谢时屿有时候都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眼泪可以掉的,听见江阮睡梦里小声哼了一下,忍不住凑过去亲他鼻尖。

阮阮。谢时屿小声叫他。

江阮没听见,但是感觉到谢时屿手臂微抬,脸颊挨上去贴得更紧,抱住不许他走。

谢时屿一直没睡,江阮脚腕扭伤后还没彻底恢复,他等江阮睡熟,又低头帮他敷了敷眼睛,然后起身去拿药酒揉他的脚踝,走路是不太碍事,但是怕落下毛病,毕竟这段时间连着崴了好几次。

江阮睡着了怎么也折腾不醒,脸埋在毯子里,手心攥着谢时屿的外套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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