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云方卡里存下了不少钱,唐意跟云和裕每个月也固定地给零花钱,加起来是笔不小的数目,他暂时借用了这些钱一段时间,这个月刚回本就把钱放回卡里了。
原主的钱和唐意云和裕的钱他都不打算动,存到卡里攒着,等以后找个由头就把钱再还给唐意云和裕。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云方,没办法心安理得地用这些钱。
店里赚的钱足够养活他自己跟易尘良。
睡觉的时候,云方提出要看易尘良膝盖上的伤。
易尘良卷起裤腿来,结的疤都快掉完了。
云方伸手摸了一下,皱起眉来,我那天走得太早了。
跟你没关系,他们是铁了心要把我弄回去,早晚都有机会。膝盖被云方的手指摸得有点痒,易尘良把裤子放下,现在没事了。
过完年你就十六周岁了,到时候打官司有利。云方顺手给他拽了一下裤子。
易尘良点点头,你当时去土屋里救我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想着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在哪里,结果没想到
他看着眼前的云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你就是我,一个大号的易尘良。
大号的易尘良被他这个说法给逗笑了,学着他的说法,啊,当时找不到小号的易尘良,大号的易尘良可急坏了。
易尘良问他:那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大部分都记得。云方仔细想了一下,我还记得小时候跟吴二柱在村口那棵榕树上打架,差点掉下来,小腿上划了一道大口子。
易尘良又把裤腿卷起来指给他看,就是这条,当时都疼哭了。
回家后还不敢告诉别人,自己躲在被窝里偷偷哭,发誓以后一定要狠狠揍吴二柱一顿。云方忍不住笑了起来,哭得一脸鼻涕泡。
哎对!易尘良也跟着他笑了起来,真是傻透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九岁那年藏在后院葡萄架底下的那把小木锤子?
当然记得,我觉得它特别好看,还给它起了个名字
结果后来被吴大柱偷走了。
你也觉得是吴大柱偷的?
肯定是他偷的,我揍了吴二柱,他给他弟弟报仇呢。
哈哈哈
也许是因为人总是习惯记住愉快地东西,又或者记忆里那些晦暗不明总是充斥着暴力和恐惧的童年时光,因为有了一个可以毫无保留地分享的人,神奇地变得明媚有趣了起来,甚至给人一种自己过得十分开心的错觉。
仿佛从那段晦涩的时光里走过的并不只是自己孤身一人,还有另一个亲密无间的灵魂共享了自己的喜怒哀乐,所有可以言说不可言说的隐秘都可以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不必害怕会有异样的眼光,也不必掩饰自己的恶劣与伪装
灵魂上无数被时光和岁月掩藏的伤口被彼此轻描淡写地抚过,奇迹般地愈合,从此无需再耿耿于怀,辗转反侧于那些难愈重疴和所谓的求而不得。
窗外大雪蔓延铺天盖地,只剩簌簌落雪声,房间里只一盏昏黄的灯,在氤氲的暖意中,两个孤寂的灵魂冲破无法跨越的时光,小心翼翼又理所当然地触碰到了彼此。
一个看见了过去,一个望见了未来。
*
夜色已深,易尘良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兴奋地睡不着觉。
三点了小易同学,咱们该睡觉了。云方打了个哈欠,有什么话可以明天再聊。
易尘良侧过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睡不着。
云方无奈地看着他,今天太晚了。
可我睡不着。易尘良朝他挪了挪,我可以和你聊一夜。
明天还有事要做。云方掀起被子把他连他的被子一起裹了进来,我哄你睡。
易尘良从自己的被子里钻出来直接进了他的被子,把自己那床碍事的被子踹出去,理直气壮地说:两床太热了。
云方低低地笑了一声,嗯,快睡。
易尘良半个脑袋都缩在被子里,没过多久又抬起头来问他,你来这里之后是不是就没人喊过你名字?
云方闭着眼睛道:已经有一个你了。
易尘良霸占了他一半枕头,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的朝气和欢喜,易尘良。
云方闭着的眼睛倏然睁开,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易尘良。他又十分开心地喊了一声。
嗯。云方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却伸手将人抱在了怀里,我在。
第45章谦让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落在脸上暖融融的,云方睁开眼睛,怀里的人也动了一下。
他低下头去看,发现易尘良搂着他的腰,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大概是觉得他身上暖和,脚还塞在他腿底下。
云方捞过手机一看,十点二十六。
易尘良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之后又要睡。
十点半了。云方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
易尘良困得睁不开眼,抱着他的腰不撒手,小半张脸埋进了云方的颈窝里。
有点凉的鼻尖擦过温热的皮肤,云方觉得脖子有点痒,回想起了一些不是特别和谐的事情,伸手捂住易尘良的额头将人推远了一点。
易尘良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就傻乎乎地开始笑。
笑什么?云方抓了把头发,眯着眼睛伸手去摸眼镜。
易尘良大概还是没怎么清醒,故意压住他的手不让他拿眼镜,我梦见自己做了个梦,梦醒了之后怎么也找不到你了,给我吓得。
云方问:梦见了什么,没了之后给你吓成这样。
唔易尘良鼻子有点痒,抬起手揉了揉鼻尖,就咱俩一起上学什么的。
云方把手从他后背底下抽了出来,戴上眼镜下床去洗漱,易尘良躺在床上伸懒腰抻腿抻胳膊,张大嘴打哈欠。
云方走到卧室门口突然停下来转头对他说:我说谎的时候鼻子会痒,忍不住去摸。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易尘良一个哈欠打了一半,保持着一个扭曲的姿势僵在了床上。
一直等两个人出门,易尘良对上云方都有种诡异的心虚。
两个人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云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放心,我又不会每个梦都记得。
易尘良不是很信任地看着他,那你还记得第一个春|梦呢。
云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有点尴尬,当时是为了让你相信我。
但并不能否认你记得这个事实。易尘良稀奇地看着他脖子上泛起一层薄红,心里像被只小猫爪子挠了一下一样,幼稚地取笑他,你不会二十年了都没交过女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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