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让海远真的一生都痛苦。
海远在抱住路野的刹那,一丝平静都不剩下。
只觉得轰雷在脑中炸开,告诉他这是真的路野。
温热的、温柔的、干净的、完整的路野。
是他的路野啊。
海远浑身发抖,哭出来,路野揽住少年纤瘦成一把的腰,沉沉地说:远远,我爱你。
我爱你。
海远仰头吻向路野。
四个月没见了,生死不知。
一个失而复得,一个久别重逢,两人激烈纠缠在一起。
一挨近就激起万千反应,身体记得那些最亲密最热烈和最隐秘。
喵一声,一一被他们从睡梦中吵醒,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路野的气味,整个炸毛冲到卧室。
一一眼里,两个人纠缠在一起,重重的喘息,不停地冲撞,无限的抚摸和亲吻。
怎么都不能够。
整整一夜,两人没有消停一刻,只有连在一起,才能抵消那些漫长的没有彼此的时间。
那些荒芜跟恐惧。
第二天清晨,海远才顾得上问路野:怎么回事。
路野很困,把海远拉怀里,一点一点讲。
那天路野把海远推下车,自己被卡车里头的那两人拽了回去,扭打中路野说:我帮你们脱罪,所有人不到三天全部被抓,你们身上有案底,知道进去是什么感觉。
其中一个要信路野,另外一个不信,车里那一兜青少年带着不方便,他们弃了车,卡车里的青少年都得救。
这些人换了车,只带着路野,去到碧湖边的据点。
路野不断挑拨离间,让他们两个跟那个卡车司机之间的矛盾不断加深,狗咬狗,其中一个失手痛死了同伴,丢碧湖了。
然后路野跟着另外两个人南下,找他们网格里的其他同伴。
路野没有手机,每天被关在一间很黑的屋子里,不允许他正常洗澡跟睡觉。
连他的手链都被抢走。
但路野心底有一抹明亮的光,是那个冰冷的冬日,海远带着他跑去琴房弹琴,手里捧着的那杯蓝色海洋香氛蜡烛的光。
这光拖住他。
如此四个月,路野竟然打入了他们中间,知道了不少秘密。
然后他利用强大的心智,不断策反这些看似大奸大恶其实懦弱的人,最后他都不用逃了,直接获得了一些地位。
海远听到这,笑:祖传的社会哥,走哪儿都是社会哥。
路野有了手机之后立刻跟海成孝联系,他不确定自己手机的安全度,一直没敢给海远打电话。无初次手机号都输好了,没有拨出去,忍到咬唇出血,没能听到海远的声音。
然后路野帮助警方把这些人都给端了,回来被带去警局几天,因为重大立功,全身而退,海成孝帮他办好所有的手续,他才终于干干净净,回到了安平。
海远已经哭到双眼通红,路野亲他耳朵,说:兔子精你哭太多了,一哭我就要反思是不是我干得太狠了。
海远抱住路野,咬了他一口,说:路野,我爱你。
一礼拜后,高考,骄阳似火。
两个少年踏入高考考场,穿着同福街东北菜馆那个老阿姨送的紫色内裤,铺好卷子草稿纸,写上姓名。
那些钉在书桌前的漏夜,那些书本和笔记,那些写光了水的笔、永远在丢失的尺,那些比赛和奔跑,那些本不应该由两个少年学生承担的激荡故事,全部尘埃落定。
十三中跟老师同学,同福街的家人,是他们比常人更汹涌的少年生活中唯一的桃源乡。
他们坐在考场上,安安静静考完两天。
最后一场考完,海远出来,听见旁边种种讨论,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郑老师拿着一瓶速效救心丸,拉着海远说:我就靠你了啊!
好多同学反应题目偏难,郑老师一脸菜色。
海远笑了笑说:您抛硬币吧,我跟路野谁第一谁第二,全省。
郑老师都愣了:真的假的?
海远指着自己的衣服,说:那不然呢?
海远穿着海珍给他们新做的潮酷短袖,还是一样,一个写乘风,一个写破浪。
海远的是破浪。
靠!!!是不是人!!!海远这嚣张,瞬间一堆人搂着海远讨伐此人。
大家要揍他,他轻轻向后一蹦,赶快跑开。
先鲨破浪,再鲨乘风!一堆同学追着他。
海远跑了几步,一辆机车迎面过来,急速旋转停在海远跟前。
路野帅气地丢了安全帽过来,对海远说:上车。
我靠,追他们!李宇振臂一呼,一呼百应。
一堆同学笑着闹着,追向两个骑着摩托远去的少年。
青春定格。
那一年盛夏躁动而热烈,草木疯长。
那些暗涌于世界中的炽热跟冷暖,激起少年潜伏血脉的轻狂与意气。
少年曾觉得黑夜像永远都连不到天明,但彼此夜幕中倏地闯来一颗星。
光开始渗入,夜的尽头原来真的是,大放光明。
摩托车急速向前,路野笑:远远,抱牢我。
今日起风,宜乘风破浪。
你说腐草化作萤火虫,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超的浪漫主义。
你说曾经盛产离歌的时间如今抚平荒草地。
你说你爱我。
我爱你,从此旷野有星河,星河映大海。
我爱你,从此我所有的荒芜从掌心消散,风雨都不见。
我爱你,所以我们一样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完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了,这本书对我来说很难,所以完结心里格外空。
路野跟海远会在另一个时空,有似海前程。
番外是缘更,我会写到九十九章。
感谢你们的陪伴,下本书我们再见。
第95章番外一夏至入学
下雨了,你没带伞是吧?一起走去饭店吧?
扎着马尾辫的高挑女孩儿将伞撑起,笑吟吟看向男孩儿,路灯温黄的光洒下,将男孩侧脸描成大写的帅逼二字。
女孩儿表面矜持淡定,心想:草,这是什么人间神颜。
关键这位颜神帅得极其随便,穿个白短袖校服裤留个寸头,一点捯饬的痕迹都没有,搞得女孩儿很疑惑:到底怎么才能成为一只轻描淡写的大帅逼啊。
大帅逼路野看着外头雨帘,根本不知道自己表现得很轻松写意,他在发愁,海远生气了,可怎么哄。
这位小祖宗,糊弄大法想蒙混过关,得靠运气。
显而易见,这几天运气没朝着路野。
高考之后六月尾巴,北京某教育厅某位干部想到一个大好主意,把全国省状元凑一堆,搞什么交流活动,为期三天,吃住全在北京。
为显格调,这活动只邀状元,榜眼都没资格参加。
省榜眼海远一听,也不乐意跟去了,说反正热得人宕机,他也不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