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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模拟三年第一——追鹿/喵小玄(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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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周拎着另一个箱子下车,十分有礼貌地对虞少淳舅舅鞠了一躬:谢谢叔叔。

没事没事,虞舅说,你考虑考虑读个研究生来我们化物所帮忙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我们需要你这种人才啊。

他靠在车上刚想点烟,门岗亭里保安大爷带着几分警告意味的眼神就瞄了过来,看得他有些尴尬,不动声色地又把烟塞了回去。

虞少淳对他舅摆摆手:回吧你,我俩自己把东西搬上去。

虞舅见他开始赶人,只能转身回了车上。

红色的本田在一众素色调的车里格外显眼,留下一阵车尾气后渐行渐远。

虞少淳磨磨牙,转头道:小冯啊。

怎么了?

他掂了掂手里的箱子:你在里面塞什么了?怎么这么沉?

冯周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可能是从15年到现在我认为有价值的参考书吧。

他已经尽力把自己能拿出来的参考书都拿出来了,但依旧剩了大概一半留在家里,一想起来就觉得心疼。

因为那个家可能他再也不会回去了。

手机嗡地震了一下,冯周拿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冯青青的短信。

下周我和你爸去离婚,你要跟谁?还是等法院判?

冷冰冰的毫无感情,就好像在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说话。

冯周单手拿着手机,回了个谁也不跟,然后把号码干净利落地丢进黑名单里。

要是我就随便挑一个跟,虞少淳靠在行李箱上说,白吃白喝按月打钱呢,就喜欢他那种看不上我又不能掐死我的无能为力。

冯周笑了笑,拉着行李箱向宿舍楼走去,轱辘擦着地砖滑过,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学校大门到宿舍楼有一段的距离,两人也不着急,在梧桐树洒下的余荫里慢慢走着。

这两天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地返校了,冷清一个暑假的校园气氛慢慢活络起来,男生们在操场上打篮球的声音透过风被送到耳边,又倏地滑走,消散于远方。

蝉鸣和夏初相比已经减弱,带着几分挣扎的意味趴在树干上哀鸣,似乎在宣告夏天的逝去。

冯周眯起眼看向远方泛着白光的柏油马路,忽然说:之前怎么没发现这条路这么长。

所有事情都可以应用相对论,虞少淳说,比如我不拿东西就身轻如燕走路带风,而如果我觉得手里这个箱子好他妈沉,就一定会觉得路很长......

冯周挑眉看他:那你把箱子给我,我自己能拎。

虞少淳立刻改口:但是和你走就会觉得很短啊怎么这么快就走到头了还真想再多走两个小时啊!

这人随口胡扯的能力还真的一如既往的好,可依旧不妨碍冯周听了后觉得好笑,连带着刚刚突如其来的几分伤感都消失不见。

你行不行啊?他问。

虞少淳冷笑:我行,我当然行,全世界没有第二个比我还行的人。

很行的虞少淳同学为了给自己正名,扛着行李箱一口气吭哧吭哧爬了三层楼,惊呆了一众路人。

他到了三楼之后立刻向旁边一倒,靠着墙喘气,差点把肺都喘出来,胳膊腿都在颤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第二份力气站起来。

隔壁305寝室的门开了,邰枚从里面小步跑出来,给了冯周一个巨大的拥抱:冯学霸!欢迎入住学生宿舍!

冯周也正平复着紊乱的呼吸,毫无防备地接了他这如狼似虎的拥抱,后退几步,险些从楼梯上撅下去。

虞少淳靠着墙,用有些发软的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放狠话:你,下去。

邰枚眨眨眼,一脸懵逼:啊?我下哪去?

从人家身上下去,他点点邰枚,三秒之内。

邰枚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被人威胁,乖乖巧巧中带着几分害怕地把爪子从冯周身上拿了下去,顺手贴心地帮他掸了掸衣服。

冯周这间宿舍是上一届高三刚搬走空下来的。他们这届人本来比上一届少了十多个,连带着住校的也少,这才有多余的宿舍临时分给他。

而且这间屋子只住他一个人,空了另外三个床位,空间富足,想睡哪里睡哪里。

他刚开始知道的时候其实是松了口气的,毕竟自己是个知名社恐人,让他跟陌生室友从头开始和谐相处真是宛如极限挑战般的存在。

隔壁305的那几位早就回了学校,听说冯周这学期也来住校,住的还是自家隔壁,顿时兴奋得一批,和过节一样拿着自己藏匿多年的违禁零食串寝,美其名曰搞欢迎仪式,背后的目的却是趁机凑热闹。

这会儿还没开学,所以冯周由着他们闹了半天,最后六点多的时候才慢悠悠道:作业都写完了吗?开学模拟考有把握吗?还玩啊?

一听这话,得意忘形的几人火速告退,把摊在桌上的扑克牌收了,门一关,只留他们两人在宿舍中。

身边骤然静了下来,虞少淳叹了口气:你以后住宿舍别总学学学的,有空和隔壁那几个傻子多交流交流。

冯周把一摞教辅书整整齐齐地塞到书柜里:嗯。

早睡早起,别熬太晚,年纪轻轻容易脱发。

嗯。冯周拿着被单爬上□□。

长点心眼,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知道吗?

嗯。

还有吃饭也是,别不吃饭,多吃点不然要像一班那个一样挂葡萄糖。

嗯。

虞少淳抬头看他:你除了嗯还会说什么?

冯周正在铺床,闻言低头:哦。

真敷衍。

你好啰嗦,他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虞少淳伸手掐他的脸:你就是小孩子,死倔死倔的小屁孩。

一天中最后的阳光从一方窗子中照了进来,映亮屋中翻飞的细小尘埃。少年逆光,笑着看他。

冯周心中一紧,忽然生出几分私心,无端对那场迟早要来的分别有些后知后觉的心痛。

他要是走了,想再这么闹就很难了。

虽然之前他对虞少淳要出国这件事表现出的态度是无所谓,但这种即将要分别的感觉就像风湿病人阴雨天的痛,并非突如其来的绞痛,而是细细密密如针脚般从四肢百骸的骨缝之中侵入。

如果真的无所谓就好了。

可谁在面对至亲之人的离去时还会一如既往地继续保持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呢?

他思来想去,从上铺爬下去:傻子,过来。

喊谁傻子呢?虞少淳皱眉,可还是依言走了过去,你才傻,你就是

一只手有些粗暴地扯住他的领子,将他向前一拉,接着唇上便多了抹温热。

就算做了再亲密的事,冯周对这些似乎依旧笨拙,又莽莽撞撞地啃上来,似乎带着几分报复的意味,又多了几分惶恐。

他在惶恐什么?

连冯周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惶恐即将到来的最后一年独木桥之战,又或许在惶恐无法预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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