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强装镇定的高中生们像霜打了的茄子,歪七扭八地坐在医院急诊外的长椅上。
妈的,冯学霸手都肿了。唐谦骂了一句,这帮逼真的下得去手。
路小南膝盖也肿了起来,把腿搭在一把椅子上不敢动:居然真的会有KTV会涉.黑,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吗?
邰枚一直在旁边抽抽噎噎地哭,从录口供开始哭到现在:虞总......冯学霸......你们,你们走得好惨啊呜呜呜呜......
其他几个人被他哭得心烦,异口同声道:闭嘴!
被担心的两个人正在急诊室里等候发落。
一个护士端着盘子走进来,动作颇为粗暴地把虞少淳衣服一拽:脱了脱了。
我脱我脱,虞少淳连忙把衣服往上一掀,刚掀完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这不太好吧?
护士正把几瓶不知道什么药水放在桌上:别别扭扭什么呢?没穿衣服的我见多了,他也是男的,你害羞什么?
虞少淳尴尬地笑了笑,还是背过身去把衣服脱了。
如果说校医尚且良心未泯,那这个护士的动作可谓是心狠手辣。沾着药水的棉花直接往他磕碰出来的伤口上怼,疼得他还没来得及叫出来,痛苦就转移到了下个地方。
挨揍的时候还没觉得疼,现在上个药倒是直接褪层皮。
冯周坐在旁边近距离观赏虞少淳受刑,左手搭在一块架高的垫子上,说是让血液回流消肿。
他看着虞少淳的惨样,十分庆幸自己的伤还不算重,也就是包扎的时候和把手撅断了没两样。
护士上完药把绷带一裹,直接端着盘子走人,留虞少淳趴在床上声如游丝地哀嚎。冯周悄悄把手拿下来,挪了挪椅子坐过去,伸手摸向虞少淳大衣的兜。
虞少淳惊得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扑过去阻止他:你你你干什么?
我看见了个东西,冯周说,起开,你要压到我左手了。
虞少淳连忙停下动作,以一种极别扭的姿势靠在一堆枕头上,眼睁睁看着冯周从他外衣兜里拿出那样东西,公开处刑。
冯周提着一根红色的绳子,面色怪异:你把这个做成项链戴着?
那是条材质细腻的红绳,红绳下面缀着枚五毛钱的硬币,被绳子结实地缠了几圈,做成一条很特别的硬币项链。
虞少淳见瞒不过去,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坦白:是啊,是元旦那天我吃出来的五毛钱。
不是,你......
冯周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一方面觉得随身挂着五毛钱的做法很你妈诡异,另一方面又因为虞少淳没随手把五毛钱用了丢了或者其他什么而有些高兴。
说实话冯学霸,虞少淳说,是不是你当时包饺子故意留给我的?
冯周立刻否认:不是。
他看着小学霸一脸严肃,忽然笑了:不是个锤子。
我说不是就不是,冯周说,你给做成项链天天戴着干什么?行为艺术?
虞少淳从他手里把硬币项链拿回来,小心地放回大衣口袋里:因为这是冯学霸给我的好运呀。
我给你的......好运?
冯周不知怎的心里一动,失重一样漏跳了半拍。
他从刚开始就觉得脑袋发胀,现在更感觉有些混沌不清,整个人飘在云雾里一样。
虞少淳戳了戳冯周绑着绷带的手:你的手怎么样了?
不疼了。
笨死你算了,虞少淳小声说,幸好打到的是左手,要是右手被打坏了怎么办?
冯周反驳他:幸好打到的是我的手,要是你脑子被打坏了怎么办?
靠,虞少淳笑骂道,笨蛋。
冯周回击:你也没聪明到哪去,脑子被打坏也能超你20分,信不信?
冯学霸你好膨胀啊,怎么这么狂?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小学生一样互相骂对方笨,骂着骂着又不知道戳了哪个笑点,一起笑了起来。
急诊室的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邰枚眯着眼向里面张望了半天,神色古怪。
黎国豪在后面戳了戳他: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有事没事?
没有。
唐谦门缝边上挤: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你看个屁啊看。
唐谦扒着门框稳住身形向里看去,就看见两个人一个躺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不知说了什么好笑的事笑作一团。
他咽了口唾沫:完了。
路小南一脸紧张:怎么了?
他俩好像被揍傻了。
唐谦刚宣布完这件事,就被邰枚敲了个爆头栗子:你他妈才傻了。
他回身向里面看了一眼,悄悄把门关好。
早就知道你们有问题。
几个人缴完费站在医院门口,只觉得恍如隔世。
谁也没想到出来玩一次能卷进如此刺激的□□聚众斗.殴之中。
唐谦热泪盈眶道:今天过去,我们就是有着过命交情的战友了。让我们天地为鉴,日月为昭,歃血为盟......
他们如何结拜异姓兄弟的冯周不关心,他咳了几下,感觉自己的意识愈发昏沉,只想赶快回家。
我们把路班长送回去吧,黎国豪说,咱四个家都顺路,打一辆车也方便。
虞少淳连忙说:正好正好,我和冯学霸家也在一个方向能坐一辆车。
医院门口从来不缺出租车。冯周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把自己丢进车里后,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再也懒得动一下。
师傅,先去中山花园,虞少淳说,然后从永明路走,去桃源小区。
冯周越坐越冷,眼皮沉重起来,朦胧间找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热源靠了过去。虞少淳皱眉,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有些烫。
他摇了摇冯周:小冯同学,你好像发烧了。
冯周嗯了一声,再无下文。
虞少淳又拍拍他的脸:小冯同学,醒醒。
冯周迷迷糊糊醒来,问他:怎么了?
你发烧了自己不知道吗?虞少淳说,回家量量体温,然后吃点药,多喝热水。
冯周点点头,顺便直起身,往车门上靠去。
怎么了?
不能传染你,冯周说,要保持距离。
他觉得胃有些不舒服,想开窗透透气,刚把窗摇下来一点,虞少淳就伸手又给摇了回去。
发烧还吹风?让暴风雨来得再猛烈点?
冯周只好作罢,安安静静地靠在椅背上,头向前一点一点的。
有点可爱。
虞少淳歪头看了半晌,只得出这样一个没有用的结论,觉得自己好像也发烧了,脑子不太清醒。
司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提醒他们:中心花园到了。
冯周应了一声,掏出手机扫了下二维码要付钱,被虞少淳赶下了车:你快回家吧,别付了。
我不,冯周出奇的倔强,我就要付。
他似乎很冷,哆嗦着唇在付款界面认真地按下2和两个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