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霜策稳稳地回答:无妨。钱是我出的。
宫惟顿时一怔,随即爆发出大笑。
徐白啊徐白,宫惟摇晃着沧阳山财神,忍俊不禁道:是你告诉长生他们要给我修天道观的,是吗?这正殿的布置也是你让他们这么做的,对不对?
――天道观里没有蒲团,没有神龛,没有任何能让人跪拜的地方。大殿正中原本该是神像,此刻却空空如也,只立着一面巨大的水银镜。
世间善恶,自有循环。不论谁非要来跪拜天道,最终也只能跪拜镜中真实的自己。
徐霜策没有直接回答,但挑起一边眉角,那意思是尉迟小儿懂什么,这事除了我还有谁?
宫惟强忍笑意问:可我都说不要建庙立观了,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其实是喜欢的?
徐霜策还未开口,窗外远处砰――地一声,烟火再次冲上夜空,光彩映在东天上神俊美挺拔的侧脸上,映出了他眼底一丝无法掩藏的情意。
我知道你心里所有未曾出口的话,徐霜策凝视着宫惟,平静地道。
?
子夜过半,正举行大典的褪婀再度燃放起焰火。
绚丽的尾焰冲上夜空,嘭嘭地炸开,映得星海一片灿烂。
白玉砌成的天道观被映照得流光溢彩,山崖最高处,风扬起宫惟的袍袖与长发,皎洁的侧脸在辉映中剔透生光,突然发现了什么,指向前方天际:徐白,那不是血河车吗?
只见徐霜策不知何时把帝江、毕方、灭蒙、蛊雕放了出来,这次没有拉着长车,四头神禽绕着岱山盘旋,华丽尾翼流动着盛大焰火,引得褪婀方向无数修士跑出来,惊呼赞叹不绝于耳。
徐霜策在宫惟身侧并肩而立,嗯了一声:给你看的。
宫惟向来毫不吝啬自己的肯定:火树银花,宝龙衔烛,十分好看!
仿佛听懂了他的夸赞,四头神禽同时长鸣起来,声声鸣叫清越云霄。
宫惟笑吟吟望着远处争相观看的修士们,突然问:徐白。
嗯?
世人这么想要为我立观,是因为他们如今都喜欢我了,对吗?
宫惟身上仍然有着一些镜子的习性,喜欢好看的事物,喜欢周围花团锦簇,喜欢照见人心中爱与善意的一面。徐霜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牵起他的手,用力握在掌心,片刻后冷冷道:他们有点太喜欢你了。
宫惟朗声大笑起来,淹没在下一轮盛开的焰火中。
我也喜欢他们!他提高声音道,曲獬说这世上只有人会恩将仇报,但也只有人会饮水思源;只有人会杀戮同类,但也只有人会为彼此牺牲;世间最恶的是人,最大的善意也来自于人!
徐霜策不答言,紧握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