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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策?!

徐霜策好似才二十出头年纪,眉眼较现在更加锋利,多了一分年轻桀骜的气质,不过因为灵力透支疲惫过度的缘故嗓子已经哑了:如果不在一个时辰内将洪水控制在太湖区域,下游八七八处河口必然全部决堤,到那时整个水势就肯定控制不住了。

这时又一阵狂风呼啸而来,风中隐约传来远处百姓撕心裂肺的哭声。徐霜策一手撑住额角,眼底隐约有些不耐:我们还没死呢,哭什么丧?

不论是眼前这滔天洪灾,还是徐霜策一反常态的言语,都让应恺惊得说不出话来。不过此刻他没时间细思了前方大堤在地动山摇中崩塌,通天巨浪犹如千军万马汹涌而至,顷刻间便遮盖了全部的视野!

算了,徐霜策拔剑出鞘,重重呼了口气:你我今天怕真得死在这里了。

应恺面容剧变,连拔剑都来不及,巨洪遮天蔽日袭来,瞬间把他所有感官吞没至顶!

轰隆

滚雷响彻岱山上空,照亮了层层诡云。

盟主还没出来吗?已经一个人在书房里待大半晚上了诸位门派家主都在等待觐见,盟主没出什么事吧?

终于一名懲舒宫内侍端着茶水,来到书房门前,小心翼翼敲了敲门:盟主?应盟主?

吱呀一声尖响,书房门开了。

内侍下意识抬眼,恰逢惊雷自窗外响起,刹那间映亮了桌案后应恺的身影。

应恺笔直地端坐着,半侧身体没入黑暗,半侧却被闪电照亮。他直勾勾望着前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看上去像是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只有眼底微微闪烁着一星血光。

突如其来的惊惧攫住了内侍的心,手一抖茶盏落地粉碎,砰!

盟主恕罪,盟主恕罪!我这就

应恺吐出几个沙哑的字:你出去吧。

内侍动作一僵,到底还是关心所致,忍不住嗫嚅:盟盟主是否身体不适,要不要找医宗大人前来看看

桌案在巨响中四分五裂,应恺的厉吼声嘶力竭:出去!!

内侍这辈子没见过一向温和的应恺如此狂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碎瓷片都来不及捡就连滚带爬退出门槛。临关门前最后一眼,他只见应恺当空拂袖,从虚空中掀起一道黑色密闭空间芥子壶。

须弥藏芥子,壶中纳日月,这件玄门法宝是用来禁闭自我的。

应恺仿佛在强忍着痛苦和暴怒,脖颈到手背青筋暴起。他将芥子壶往自己身上一罩,整个人便进入了禁闭空间,从满地狼藉的书房里凭空消失了。

盟、盟主

内侍惊魂未定跪坐在地,正当满心疑惑,突然头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

轰隆!!

他一个哆嗦抬起头,万顷巨雷划破天穹,鬼魅夜空瞬间森亮。

雷声透过层层床幔,变得朦胧不清,像遥远海面上隐约的浪潮。

徐白

被褥中宫惟动了动,发出轻微的呢喃。徐霜策把他往怀里拥得更紧了些,低声道:没事,睡吧。

宫惟侧颊紧贴着他颈窝,流水般的头发蹭在徐霜策下巴上,喃喃地问:天塌了吗?

打雷而已。

宫惟点点头,似乎安心了少许:天不能再塌了。

徐霜策停下拍抚,黑暗中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半晌终于问:你一直在殿中,怎么知道天塌之事的?

我能感觉到呀。

奇怪,宫惟疑惑地睁开眼睛,皱眉道:为什么我能感觉到?

徐霜策无声地呼了口气,但没让宫惟发现,抬手轻轻掩住了他的眼睛:别想那些了,睡吧。

窗外电闪雷鸣,整个天地仿佛化作了咆哮的大海,只有这座禁殿像一叶孤舟独自漂流。四面床帏圈出了一个私密温暖的小世界,被徐霜策有力的臂弯守护着,天翻地覆都被隔绝在外,一丝风雨也透不进来。

层层诡谲迷雾与重重阴暗杀机,都随暴雨远去,化作了模糊的背景。

我好像突然能感应到这世上的很多动静乌云在天上翻腾,裂缝在地底延展,远方很多山脉都要塌了。宫惟一动不动伏在徐霜策怀里,叹息刚出口就消融在了无边的黑夜中:我好难受啊,徐白。这天地是要毁灭了吗?

他头发间隐约有桃花的芬芳,徐霜策一下下拍抚着,直到那微凉的发丝完全理顺,才道:不会的。

为什么?

徐霜策道:我会找到办法把它延续下去的。

还能找到什么办法?

山川会塌陷,河水会断流,这世上没有亘古不灭的东西,就像美梦总有一天会醒。哪怕耗尽最后一丝灵力、榨干最后一滴心血,也不过是将梦醒的那一刻推得迟些、再迟些,让温暖的假象再沉溺更久一点。

宫惟的神智一会清醒一会恍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仿佛在时空的夹缝中载沉载浮,少顷轻轻地问:徐白?

嗯?

我感觉你好像有一点伤心。

徐霜策抚摩他头发的手顿了顿。

别伤心了,我喜欢你。宫惟抬起头,在黑暗中看着他深刻清晰的下颔线,说:我们来聊聊天吧。

这一次徐霜策终于没有再让他睡觉,低声道:你想聊什么?

宫惟想了想,微笑起来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尉迟锐:徐霜策!我竟看错你了!你是个好人!

徐霜策:

宫惟:

第69章

徐霜策额面光滑、鼻挺唇薄,侧脸在黑夜中刻下沉沉的轮廓。

他呼吸拂过宫惟发顶,良久才慢慢道:情不知所起,这种事如何能记得是哪年哪天。

宫惟一听便不干了:怎么会不记得是哪年哪天呢?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情景就记得很清楚啊。

徐霜策说:你当年那是稚子心性,无关风月,不能作数。

宫惟却反驳:怎么就不能作数了。喜欢不就是想和一个人在一起,想保护他,想把这世间的好东西都给他,让他一生远离灾厄、无忧无虑的吗?

徐霜策没有回答,从鼻息来听他似乎短暂地笑了一下。

宫惟疑惑地抬头问:我说得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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