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岳池把这个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反正两个人都没露脸,两个人说话的字数都能用手指数过来,陆岳池也就没管直接点了发布。
有人看就看,没人看就不看,火不火看命,有没有钱也看命,能不能搬出住还是要看命,心里还是有点堵,没来由。
陆岳池把手机一丢就瘫在了床上,呈现一个大字,一撩眼皮子就能看见言野那个满脑袋写着认真的后脑勺,没事撩拨了一句:看什么呢,这么用心?
还没等言野回答,陆岳池就跳下了床,走到了言野身边,双手叉腰低头看,页脚上一行高中文科综合知识要点总和横在了陆岳池的眼前,嘴里卡着的那句能有我好看吗?跟老痰似的卡在了嗓子眼里。
一看页数都快一百来页了,上头还拿笔标注了重点,陆岳池又瘪了,干巴巴地坐回了床上。
安安静静的房间,本来平静静的心就像被人砸了一个石头一样一下子荡了圈圈。
甚至是不知道为什么,陆岳池主动跟言野说了话,叔,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儿么?
言野将笔放在了书页子里头,转过身来和陆岳池对视,问道:为什么?
我爸妈以前想要个女孩,名字已经起好了,结果没生成女孩,照我爸的原话是你看他长得就跟个小女孩似的就用这个名字也不是不行。然后就起名之后的那段时间我身体就特别不好,三天两头生病,去诊所怎么吊水都没办法,差点儿就没了。陆岳池用手指比了个小圈,我爸说我当时胳膊就那么细一点儿,后来请医院门口的半仙儿一看,那半仙儿说我男生女相,不吉利,要换个镇得住我的名字,我要不改名字我一生都过不顺遂。
陆岳池直勾勾盯着言野,眼睛里带着水雾,有种似乎专属于他的懵懂情绪,登记所的工作人员有文化,起了谐音,月亮的月改成了山岳的岳,迟到的迟改成了池水的池,我名字里是大山细水,一个镇命一个养命。
噢,还有,叔你摸摸我耳朵。陆岳池身体前倾抓着言野的手就往自己左边耳垂上凑,感觉到言野指肚上的茧子在自己耳垂下头的软肉上擦了擦,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
言野心里听着陆岳池说这些话其实并不好受,昨天生着气怎么哄都哄不好的小孩今天突然改了性跟自己这么亲近,偏偏说的是让人难受的事他还笑,一笑脸颊上的小酒窝就要露出影子。
言野如实回答,有个耳洞。
你就不疑惑为什么我不戴耳钉这个东西还不长拢么?
言野被陆岳池看得心里有点发软,语气都忍不住柔和了一点,疑惑。
因为这个耳洞是在一岁的时候就打的,太长久了已经长不拢了。
为什么会打这个?
我不知道你们那儿有没有这个风俗,不过这东西挺迷信的,说的是小孩破相了好养,我听我妈说,那个时候我才一岁,不刚好身体不好么?听了乡里来的大妈的话带我去找了个地方打耳洞。那时候我哭得很大声,特别大声,是一群小孩里头哭得最伤心的那个,其实我已经忘记疼不疼了,但是听我妈那么一说,我就觉得肯定很疼,叔,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怕疼,真的很怕。
第23章你们没机会了,这我的
两个人隔得很近,就连陆岳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这个的目的是什么,只能捉住了言野的手腕,让他的手停留在自己那个再也长不拢的耳洞上。
言野能感觉到那儿有个小小的凸起,就像一道陈年的疤呆在那儿,陆岳池的头发软软的,时而有小小的碎发擦过自己的手指关节,有一些痒。
更让自己无法忽视的是他眼睛里头很不轻易泄漏出来的一点依赖感,突然意识到了前头那么久陆岳池对自己的试探。
像是那种在外面流浪久了的小猫突然被人带了回家,又生怕自己再次被丢弃,心里害怕却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偷偷地靠近,有生怕自己陷得太深最先亮出的还是爪子。
现在是悄悄地对着自己露了肚皮,眼巴巴看着自己。
就那么一瞬间,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言野就是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是自己把面前的小孩给弄伤心了似的,赶紧用手碰了人的脸,把他一张尖尖的小脸捧了起来,说道:没事,不疼,叔再也不让你疼了,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儿,我真没别的意思,真的,我发誓,至少是在你还需要我的时候我不会走。
那我不是经常赶你走吗,你怎么不走。
我想我有判断你是否还需要我呆在你身边的能力。
真的?陆岳池看着言野的喉结,问道:我是问你真的哪里都不去?
真的。我记得我说过的话,决不食言。
陆岳池把自己的脸从言野的手上给抬了起来,终于露了笑,结果是笑得像一只小狐狸一样,眼巴巴看着言野,叔,我饿了。
嚣张、懵懂、可怜这三种要素似乎都能存在于陆岳池的身上,但是放在他身上又怎么都不觉得奇怪,言野猛地觉得自己被他骗了,被表象迷惑透了,上了陆岳池的当,可是怎么也生不起来气,说道:那我去做饭。
眼看着言野走了,陆岳池觉得自己紧绷着的那颗心终于能放下来,躺在床上喘气喘了好久,心里被一种不知名的快乐所洋溢,连带着看灰暗的房间都带上了一丝光彩。
*
开学。
陆岳池是让手机震动给震醒的。
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把充电线给拔了连带着把手机塞进了被子里头,亮屏一看,近万条通知,懵了。
陆岳池就算有再大的瞌睡也颤抖着手把消息通知打开,眼睛里都还糊了眼泪水汪汪的看不清楚屏幕,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是真的。
播放量上了百万,刚刚那些通知小红点就是评论,关键是小红点还在一直冒,捏在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还在被窝里,跟在玩什么不可言状的小玩具似的。
陆岳池扒拉了耳机戴了一只在耳朵里面,再看了一遍自己发的视频人都快尴尬成了一条毛毛虫在被窝里扭来扭去。红了脸把手机切成了静音,评论太多看不完整只能在里面挑着一些看。
[这个腰是真实存在的吗?眼泪不自觉地从嘴角流出来了]
[是女孩吗?怎么是长头发?]
[男孩子吧,你看肌肉线条就知道是男孩啊?]
[美丽没有性别,不管男生女生我都要吸,我想我需要一个鸡笼,呜呜呜。]
然后就是看弹幕:
一开始弹幕是一排尖叫的啊啊啊,再到了末尾的时候就是阿伟死了。
那些啊啊啊倒是没怎么触动陆岳池的心灵,毕竟在之前自己看的那个扭腰的视频里头那里也全都是啊啊啊,让自己在意的是最后的阿伟死了。
陆岳池把声音调大了一点,言野和自己的声音就钻进了耳朵里头,自己也就和言野说了两句话,满打满算十个字,怎么就让人阿伟死去活来了一屏幕?
陆岳池思前想后也想不明白。
等到了言野进屋来叫自己起床的时候顿悟了
他们是不是在磕cp?
磕自己,和言野?
陆岳池把评论区一翻,然后就发现了自己的猜想没有错,什么奇奇怪怪的话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