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床头柜上插着的暖手袋暖好了,言野拔了就给人塞进了被子里,停了停,又不放心地拨开了两张床之间拦着的那条帘子把自己床上的被子给压在了陆岳池身上,一边扯着被子,一边叮嘱,别乱跑。
陆岳池睁眼说瞎话,再跑我跟你姓。
手机开机,六点了我给你打电话叫你起床。
行,谢谢叔。
言野走了。
陆岳池盯着脑袋顶天花板上深深浅浅的水泥印,不管睁眼闭眼都能看到那个刀上的一块血,就是有一块黑色的东西糊在上面,那时候太紧张,也忘记自己是不是真的闻到血腥味了。
陆岳池皱了皱眉头,在被窝里翻了一个身,可能是自己脑袋抽了,言野反应也不是很大,可能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他为什么瞒着自己呢?
陆岳池不是什么好鸟,终于在言野离开五分钟后掀开了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把床头柜上的小台灯给点开了。
有些事言野不跟自己说,自己又不是没长手长脚长眼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不能来一次实地勘察了?
陆岳池跟个猫似的抓了衣服就把脑袋往毛衣里钻,结果就是毛衣才送进去了一只手就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中计了。
陆岳池来不及躲,就看到言野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手上还拧着一袋蔬菜,菜叶子绿油油的,跟他的脸色出奇的一样。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被带回派出所的人咬定上面的血就是自己的,说跟陆岳池起冲突是因为陆岳池主动撞了他他心里不舒服,还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了自己有反社会人格这样高端的五个字。
小小的秦西镇派出所没有任何的检验设备,没办法看血是谁的。派出所小,最多处理的就是跟陆岳池这样的小混混,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常有,杀人放火不经常见,没人把这个半夜拿刀瞎逛悠的人真当回事,至多关押两天。
言野在审讯的时候就觉得这件事不太简单,人手不够,也只能在回来的路上特意观察了嫌疑人交代的路线,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想着把陆岳池送回家了再回派出所跟人继续磨,才下楼就遇到了个推着三轮卖菜的老婆婆,言野也就想着老人家辛苦,干脆买了一兜上楼,一边上楼一边觉得不对劲。
这野孩子没这么老实。
才悄摸进了门就看见陆岳池衣衫不整站在了自己面前,因为穿毛衣的缘故两手都举着,露出了一段特别明显的深陷下去的腰线,腰能比A4纸再细点,这么瘦,肚子上也还能有点小腹肌,显得精瘦精瘦。
两个人王八看绿豆看了十秒钟左右。
陆岳池是脑袋断了线,言野是希望陆岳池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到最后,言野没等到解释,等到了陆岳池把毛衣下面的那截秋衣用手给扒了上去,陆岳池整个上身基本都露在了空气之中,手指尖尖从肚脐眼滑到了胸口处,虚虚握住了连二两肉都没有的地方,对着言野揉了揉,寂寞小野猫深夜求裸.聊?
挺平。
那里是粉的。
头发挺长,有几缕从他肩膀上滑了下来最后自然垂下,长度小于等于头顶到肚脐眼的距离。
还微微带点小卷。
金里发黄。
毛衣还跟个没骨头的猫似的扒在他锁骨部分。
这破小孩
能活到现在就真他娘的是个奇迹。
第3章直到地老天荒。
潘哥牛逼啊!
那可不是,你把我名儿往外报报,在路上撒尿和泥玩的小兔崽子都能知道你潘哥
刚开学,教室里少不了互相吹牛.逼的学生,坐在教室后面抖着腿的潘诚话没说完就看到陆岳池从后面走了进来,一群人灵犀地一起芜湖了一声。
陆岳池本来头发略长,不过长了十八年都是黑色,开年新气象,头发长长了,还换了一头金的卷毛,拿皮筋扎了个高马尾,松松垮垮穿着件皮衣外套和破洞牛仔裤,露出一块冻红了的膝盖,配一双高筒马丁靴,腿被拉成了两米多似的,活脱脱一商场门口的木偶模特。
陆岳池昨晚上让言野训了一晚上,是在人的说教声中睡着的,早上起来没看见言野人,俩肉包子一豆浆热乎乎的摆在床头。
陆岳池长得白,眼睛下面有乌黑就特别明显,这让人的脸显得臭飞了。
陆岳池懒得搭理这群人,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把书包里仅存的六本练习册都给倒在了桌面上。
哥,你昨儿不是说来找我吗?我这等你等到凌晨两三点来着。有一个额角秃了一块的寸头男生转了过来,正好和陆岳池前后桌,看着陆岳池开始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双眼皮都给瞪了出来,迷茫地抬起头看了看大家伙,做了个出了什么事的口型。
大家伙深表疑惑,最后是潘诚舍生取义凑到了陆岳池同桌的位置上去,扒拉扒拉了陆岳池的手臂,老大,你咋了?
实话实说,陆岳池心情不怎么明媚,不怎么明媚的意思就是可以原地暴毙。
陆岳池挠了挠脑壳,拽了两根金色的头发落在了练习册上的圆锥曲线方程上,认命挪了挪屁股把潘诚桌子上的寒假作业一手全给拿了过来,还煞有其事地说了声谢谢。
高二十五班沸腾了。
陆岳池自岿然不动在他的练习册上飙着狂草。
同学,交一下表。
没看见忙着呢?交你陆岳池话没说完,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个女同学,把后半截话给吞进了肚子里,把摊在桌子上的全部练习册给掀了起来,在最下面找到了一张已经皱了的表格,上面写着秦西第一中学学生未来志愿调查表。
陆岳池闭着眼睛把表写完了啪地拍到了隔壁的空桌子上,继续去和快乐寒假做斗争。
上了一天课,手机没摸,话也没讲,一个人默默在教室角落的位置上把作业给抄完了。
不然心里总想着那把带血的刀。
关键是言野的态度也特暧.昧。
再加上起床气的双重加持,陆岳池今天一天都不想说话。
外头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太阳没撑过半天掉到了树杈子下头,外头是一片水染蓝的天,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死气沉沉,陆岳池准备靠着发呆撑过抄完作业后的无聊自习课,然后就看见刚才那个女同学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敲了敲自己的桌子。
陆岳池以前一学期在班上呆着的天数不超过五根手指头,正经人一个不认识,看见了女同学先是愣了一下,想起来了那是刚才那个要自己交表的,陆岳池挠了挠后脑勺,问道:您有事儿?
本来是句很正常的话,放在陆岳池那张开了光的欠嘴里头就感觉带了点莫名其妙的感觉。
这个学校里的正经人都不愿意和陆岳池这种刺头多说话,女班长也只是公事公办跟陆岳池说了一声,罗老师找你。
陆岳池一抬头,看见了窗户外头探头探脑新来的女老师,鼻子已经冻红了,一双眼睛盯在了自己身上。
好,谢谢。
陆岳池给人小声道了声谢走后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