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七撇嘴:军师说的聪明人,也包括自己吗?
吴用笑了笑,当然,也包括我。
阮小七怔了怔,想到征妖军时的损兵折将,军师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兄弟们的接连死亡,最后以上吊自杀收场,便说不出来话,视野里忽然有些模糊,轻别过头去。
林稚水看过这个世界的《水浒传》,因着世界不同,征辽国、征方腊的战役,被作者写成杀妖斩怪。梁山好汉们文中杀妖,出了书籍,现实中也杀妖,当年也是一帮令妖族闻风丧胆的煞星。
少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别担心,我多多少少也算半个聪明人,负负得正!
被林稚水的玩笑话逗到了,吴用捋了捋胡子:这负负得正,我大致懂你的意思,可又是哪儿看来的?
他开口后,诡异的气氛便也恢复了正常,林稚水一回生二回熟,此时脸都没多红一寸,道:一本名为新华字典的奇书。
新者,新生也;华者,华夏也。吴用略一思索,这奇书,是否出自于华夏新生之时?
林稚水:
吴用继续自语:新生便是此前遭受破灭,国家更替?不,无论何种更替,只要仍是华夏之人所掌,便谈不上破灭。
林稚水:
等、等等!
吴用:难道是过去某一段妖族压制了人族的历史?这倒是有可能,我记得
林稚水:咳!声音之大,引来吴用侧目。
林稚水: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新,取木也;华,荣也。说不准是编辑的作者于春季,草木欣欣向荣之时写成,就选了这个名字呢?
吴用若有所思:倒也不无可能。
林稚水瞧瞧天色,似乎真的很担忧:我得走快些,天亮之前离开,光是身上涂腐汁,也不一定能防住妖族包待制,您发现的小路是这条吗?
包公看了一眼:不错。
吴用便也不去管奇书作者的背景了主要是,没亲眼见过内容,对此并非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亦专心致志查看周围,以免林稚水跑路时被逮到。
等到了清晨时,他们又走出了近二十里,算算时间,该是妖族换班的时候了,斥候暂时不会放眼远处,郭靖从文字世界出来,背起林稚水,提气轻身,一息之间便转出五十来尺。
吴用赞道:可轻松赶上战马,轻功之力,真是当世无双的利器。
阮小七接口:是啊,可惜我等不能学。
林稚水也很可惜。
什么分筋错骨手,铁砂掌,这些外功倒还可以练,只要注意着别用力过猛,而内力总纲都是作者自己编的,如果能练,作者早就先练了。
根据他们和郭靖分析,约莫是哪个世界就有哪个世界的规则,吴用也试过在林稚水的世界里写文章,写出来的却只有文采灵气的灵气,而非能引动天道的灵气。
一盏茶之内,郭靖奔出了二十里地,妖族无法循着味道追来,如此才算安全了。
林稚水让郭靖先回去文字世界。
轻功耗费郭靖的内力,而郭靖的内力,又由林稚水的灵力作为供源,以防碰到事儿,林稚水没了灵力,任人宰割,他只能由轻功切换成双腿跑路了。
阮小七:林兄弟,这都跑出来了,你有时间没有,跟我说说,你和军师用了什么计?
林稚水路过水源,艰难地侧开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跳进去,将身上脏物洗刷干净。
远远离开那条银带子,林稚水与阮小七开起玩笑:七哥怎不问加亮先生,他才是主谋。
阮小七挥挥手:不问不问,他老喜欢藏着掖着话,不痛快,林兄弟,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林稚水转上一条小径,在酸臭的空气里,细细与他说来:这计谋,说复杂,也不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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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的换班时间,一只枭鸟失踪了,随后,在它负责巡逻的区域里发现了枭鸟被割去双足,浑身伤痕的尸体。
这事惊动了妖皇。
嬴政?他一惊,又立刻否决了,不,不是他。
他们斗了不少年头,嬴政那人走的煌煌霸道,会视情况而定玩偷袭,会用剑割头去足,却绝没那个闲心,糟蹋尸体。
枭鸟尸体呈到妖皇面前,妖族没有仵作,根本辨认不出来枭鸟死亡的时间,只能猜测是昨日晚间换班,至今晨早间换班。
妖皇离开皇座,亲自翻看枭鸟的尸体,看着看着,眼眸就慢慢眯成竖瞳。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妖卒,淡淡道:去发现尸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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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有就是,聪明人,总愿意更相信自己找出来的线索。林稚水弯了弯唇角。如加亮先生所言,妖皇,绝对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哦,聪明妖。
线索?阮小七试图让自己脑筋动起来,你是说,金雕羽毛?可那玩意离尸体至少有二里地
林稚水补充:晚上吹风,如果吹走了羽毛,可不止二里地了。
阮小七茫然:那究竟是什么线索?
林稚水笑道:你仔细想想,我在那具尸体上,先做了什么,后做了什么?
先划了伤口,再戳穿喉咙,还把那张鸟脸砸得血肉模糊,割了它沾有你血迹的双脚,最后还用石头把鸟身也刮得满是伤口。
那我最先划的伤口,为什么要那么划?
这一个是林稚水与郭靖商讨过的,阮小七不假思索:模仿金雕爪他瞪了眼睛,缓慢地吐出剩余那个字,击。
对,模仿金雕。林稚水脚步不停,纵然走着从未铺修过的小路,也能走得稳稳当当。模仿完之后,我用其他伤口掩盖,如果是你,在发现层层伤口下,一丝微弱的,没有精妙眼力看不出来的爪钩伤势,你会怎么想。
阮小七:他猜了个七七八八,声音里不免|流露出些许脑子好使的人就是心脏的悚然:我会想,幸好我眼尖,发现了不对,若是旁人,恐怕早以为它是撞上了敌人,力战至死。
而因为是自己判断出来的,多少也信个七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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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到了枭鸟尸体发现之地,踱了一圈,冷笑:尔等就是如此查检的?
周围妖兵顿时跪了一地。
妖皇一看也知他们没动脑子,没想明白自己为何发怒。尔等脑里所塞尽是肌肉?此地连飞溅的血迹也无,一看便知枭甲并非亡于此,还不快去找!把他巡逻的地界,都找一遍!
妖兵们叩首:谨遵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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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水热得身上宛若冒了蒸汽,随手用袖子擦了擦汗,顺着记忆里的路,钻出矮坡,又自错综复杂的林道里挑了一条,身形慢慢隐进蒙着晨雾的森林中。
我特意没有让那块地滴有枭鸟的血,妖皇若能看出伤口的隐秘,必然能发现尸体所在地不对,就会去找真正的第一案发现场,找到后,只会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并且暗地里,为自己的观察细微,不被迷雾遮盖所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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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兵们在两里地外,找到了一块背后有血渍的石头,与枭鸟尸身上的血味道相似,报与妖皇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