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师傅又看了眼周围:看看还缺什么。两床被子够盖的吧。
容沉朝他笑了下:沈师傅,可以了。沈师傅嗯了声:好,那你们也早点儿睡。
沈师傅走了后,两个人跪坐在床铺上有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沈卓心里想这就是告白后的不好之处,他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招呼了,他要是跟容先生说让他早一点儿睡觉,他会不会误会呢?
看容先生等着他说话,他结巴着道:容先生,我去给你找牙刷。他说着仓促的站了起来,容先生也跟在他身后进来洗手间,沈卓给他找好了新牙刷跟新杯子:容先生,你用这个吧。
容先生嗯了声:好,谢谢。
沈卓看着镜子里的容先生笑了下,但没有说话,因为他把牙刷塞到口里了,虽然没有说话,但沈卓帮容先生挤上了牙膏,于是两个人对着镜子开始刷牙。
等刷完牙,沈卓先出来的,他把两床夏凉被给展开,这个季节晚上的时候会有些冷。
看容先生出来,沈卓笑着道:容先生,你早点儿睡觉吧。
容先生也上来了,下面褥子铺的很厚实,他坐下来都坐上一个窝,沈卓看透上床了,于是去关灯,屋子黑下来的那一刻,沈卓觉得自己的脸烫起来了,他知道他自己肯定不知道想哪儿去了。
他等眼睛适应好光线后,走上他们的地铺床,容先生还坐着,等他躺下后,他才躺下,这个床铺铺的确实太大了,足有两米宽,所以他们两个中间的位置比较大,容先生躺在一边规规整整的,于是沈卓听见他自己说:中间好像可以放碗水了。
他说完后就听见容先生笑了声,沈卓脸终于腾的烧起来了,容先生没有因为他的话向他靠过来,但是他却把手伸过来了,附在了他放在边上的手上,容先生的手也非常烫,那个热度终于让沈卓觉得好些了,他想并不只有他一个人不好意思吧。
容沉握着沈卓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身体却一直没有动,他没有靠近沈卓,他怕他忍不住,沈卓的沐浴露是带着一种淡淡的艾叶草的味道,味道很淡,可是他却能够清晰的闻得到,那种味道吸引着他想要去他脖颈间好好闻一下,容先生在被窝里做了几个深呼吸,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声音尽量的跟以往以往沉稳:睡觉吧。明天我带你跟沈师傅去云河度假村。
假期已经过了一半了,再远的地方也不好去了,最主要的是不想让他们舟车劳顿,所以便就近去度假村。沈卓笑:好,我师傅喜欢钓鱼,虽然他脾气急,钓不上来几条。
容沉听着也笑了:没事,够吃的就行。沈卓笑了:好,那还是可以的。他动了下他放在身边的那只手,容先生握着他的那只手他都不知道怎么动,不知道是不是舍不得抽回来。
他听见容先生跟他说:晚安。于是他便闭上了眼睛:容先生,晚安。
晚上的时候,沈卓做了一个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觉前他们看的那个革命片的原因,他又梦见了战场,战场上炮火连天,沈卓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状态,他不在战场上,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他只是跟着一个人在密集的枪声里穿越着,那枪声像是在他耳边一样,他心里想着这是什么战争啊,因为人太多了,所有的人都在往前冲,而他身边的这个人更是一马当先了,他听见他喊了一声:同志们,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战,胜利的曙光就在前面。这一次,我们不用再跟以前一样游击战、单线战,现在是我们全线战役的时候,我们已经渡过了江,剩下的就是全线围剿了,所以全体将士,全线包围!打完最后一战!
最后一战,渡江战役?
沈卓有些迷惑,但这个人已经率先的冲出去了,他只听见这个人身边的警卫员一样的士兵跟他喊:师长!您慢点儿!警卫员大概是非常着急,沈卓也想这个人都已经是师长了,怎么还要冲锋陷阵啊
警卫员身边的政委也使劲追了上来:保护师长!他若是有了什么事,我拿你是问!警卫员也急道:师长每次都是这样,师长您小心些!最后一战了,师长是等不及了啊。他的师长多么盼望着战役结束啊!不过他心里想师长是非常厉害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且无数次的从死神身边擦肩而过,在他们心中已经成了战神了。
最后一战,于是对方最后的一战,所以双方都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沈卓已经不知道他跟着这个人冲过了多少火线,他最后跑不动的时候是因为这个人终于倒下了,他在一个沙包前面倒下了,前面是密集的枪炮,对手的火力装备依然是最好的。
警卫员看见他倒下,拼命的把他拖到了沙袋隐蔽处:师长!
沈卓看着他颤抖着手不敢放在那个人的胸前,于是他也觉得他心疼了,像是心口被挖了一块一样。
警卫员终于颤抖着把手堵在了那个汩汩流血的伤口处,声音已经撕心裂肺:师长!你不是说这是最后一战了吗!你不是说你打完仗要回去吗,你不是说还有一个人等着你吗!她还等着你回去啊!
他也不知道他的师长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身先士卒,仿佛他自己的命不重要一样。既然家里还有一个人等着他,为什么老天这么残忍,最后一战了,为什么让他的师长死在这里!
也许是他的喊声太凄厉了,那个人终于睁开了眼,警卫员声音都颤了:师长!您别吓我!你不是跟我说还有一个人等着您吗!您千万要撑住啊!
那个人笑了下,伸手去摸他的胸口,警卫员颤抖着手把他的衣服解开,这才发现那一颗枪子竟然竟然穿在了他师长带的平安扣里,那个平安扣是圆形的,那个圆孔竟然牢牢的卡住了弹头,于是心脏处的伤口不深,他师长身上的吓人的血是其他的子弹,可是只要心脏处没事就好,就好!
警卫员的手抖的不成样子,又惊又喜:师长,你不会有事的,不会!太好了!
那个师长没有说什么,没有因为他的伤口而惊喜或者是伤悲,他只是用手拿着那块圆圆的平安扣看了一眼,眼里的神色是深深的眷恋,他把那颗子弹轻轻的从平安扣里□□,然后用拇指一遍遍的擦拭那颗平安扣,警卫员也在旁边笑着说:师长,真的是太神奇了,这么一块木头做的平安扣怎么就能承受住子弹呢!而且还毫发无损。太厉害了!师长您真的是福大命大,有上天保佑着呢!
那个师长因为他这话手指微微的抖了下,眼里仿佛一瞬间涌上了痛苦,如果这个平安扣能够有上天保佑,那为什么没有护住他,是因为他替他挡枪吗?是因为他用他的命换他的吗?所以他才这一路都护着他吗?可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活着啊。
沈卓现在终于能够看清楚那个人的面容了,他也终于知道他刚刚是在哪里了,他原来一直在那个平安扣里,一直在那个人的心口贴着,所以看不到他,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时候,他终于看清楚了。
他终于把这个梦跟上一次的接起来了,那个模糊不清的人他也终于看清了。
他看着这个人闭上了眼睛,两道剑眉也许是因为痛苦拧在了一起。沈卓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一刻这个人心里是痛苦的,那种痛苦都让他觉得疼了,沈卓想伸手抚平这个人凝重的眉头,可他就是一个灵体,什么都干不了,所以只能看着他。
他现在也终于认出这个人了,尽管炮火尘土将这个人的面容掩盖着,可因为这个人面容刚毅,五官更如雕刻一半冷峻深邃,所以沈卓伸出去的手也有些颤抖,他听着自己喊:容锐!容锐不,是容先生容先生
他不知道为什么没了平安扣却依然梦到了前世,是因为容先生在他身边,他以往的梦见的那些片段无一例外都是碰到了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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