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子打了个寒战,往后猛退一步,刚好撞到了我的身上。
在那一刻,她与小春对上了眼睛。
也就是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我的故事,根本不是说来有趣好笑的故事,而是真正的、浸透了上千年积累下来的人命的恐怖故事。
「这个故事改编自真实事件。」
与哥哥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还回荡在她的耳边。
也就在此时,小春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我好饿啊,妈妈!
第18章
感受到了百合子颤抖的身体,我暗地里悄悄加重了血鬼术的强度,确保公馆里的人不会醒来,一边拍拍摁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她进不来。因为有更高级的鬼在释放血鬼术。
虽然说高阶鬼不主动暴露,低阶鬼也感应不到我们的存在,但是自己有没有进别人的血鬼石的施法范围,这还是有感觉的。
百合子经历过家族巨变、投身复仇大业以后也算半个狠人了,她心里虽然害怕,但考虑的还是有关大局的事情。而不是像普通乙游女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呆若木鸡等男主来救。
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复下来:仆人不会听到吗?
刚刚让他们睡了。我说。
她点头,眼神依然像涂了胶水一般,紧盯着窗外的事态发展。
杏寿郎也注意到了公馆这边,凭借着多年的杀鬼经验,他显然是把百合子与我当作普通的无聊吃瓜群众:请您们不要往这里看!紧闭门窗!
百合子扭头。
我风雨不动安如山:莫慌,看就完事,她进不来。
蜜璃自己就是女孩子,对于这样场面,她说不出狠心的话,但是又很能理解她的想法。蜜璃含着泪花儿,眼圈还红着,还要硬着心肠对她说:可是您明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女孩子就应该漂漂亮亮的,可您看看她的样子!蜜璃哽咽地大声说:她现在这样子,是不正常的啊!
小春根本不明白下面的人在说什么,可她发现自己哭声却没有引起妈妈的注意以后,她急了,为了引起妈妈的关注,她从上面跳下来,再次向着蜜璃发起了攻击。
杏寿郎趁小桃愣神的那一刻,再次抽刀出鞘,火焰般的刀锋划过空气如轮转,从后侧面迎击。
如果没有意外,此刀一出,非死即伤。
果然还是个孩子。我叹气,快结束了。
就在此时,蜜璃鼓起勇气:让我来吧!炼狱先生!
她的声音还带着刚哭过的潮气,明明话是对着杏寿郎说的,视线却落在小桃身上:她是个女孩子,死的时候可不能被烧的面目全非啊!
杏寿郎知道自己应该多给年轻人机会,他与自己的继子视线对接之间就完成了主攻手的交接,默契不言而喻。
相比于正统的炎之呼吸,蜜璃的自创的呼吸法结合了自身的特点,要来的更柔软、防御性要更强。
她的身形轻盈如猫,灵巧地避开了小春的攻击,敛步、侧身,用力一甩刀刃,粉色的刀锋如流水割开清风,以一条几乎无法逃避的轨迹斩向眼前的幼鬼!
恋之呼吸二之型!
懊恼逡巡之恋!
小春纵使身法灵活,但毕竟是没有血鬼术的普通鬼,还是被割伤了好几条口子,暗红粘稠的鬼血从她破损的眼球里流出来,每多一条伤痕,她的惨叫就愈加凄厉一分。
幼小的鬼终究还是倒在了地上。
小桃以手握拳,塞进嘴里,堵住了她撕心裂肺的低泣。
她其实都知道的,鬼食人,根本不可能阻止,可她看着小春还有一点点意识,还懂得叫自己妈妈,她就没法对她狠下心肠。
百合子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小桃浑身颤抖,凌乱的和服里面早就被冷汗打湿,被夜风一吹,她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样,抖得更厉害,颤颤巍巍地爬向了那滩早已不成人形的肉块。
小春啊,不怕啊,不怕妈妈在这里!在这里呢!她说着,几乎话不成句,但还是勉强把语句连缀了起来,似乎想要像平常一样,抚慰眼前的孩子。
妈妈给你唱歌,唱歌她的居然在极力的压抑下收住了泪意,真的开始唱起来了。
虫,虫,萤火虫来了,那边的水很苦吧,这边的水很甜吧虫,虫,萤火虫来了,来到山路上,看那柔柔的光来了,来了,来了
她的声音越唱越清晰,在夜晚的京都上空哀哀地回旋着,而小春的身体也在晚风中渐渐化为了灰烬,正如童谣里的萤火虫,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滴答。
百合子深吸一口气,像是铺垫许久:这就是那个故事的结局吗?
下半段故事我还没来得及讲给她听,不过美好的结局各有各的美好,而悲惨的结局却千篇一律,加上我之前告诉她的、似乎与故事无关的鬼的铺垫,怎么也能想得出来。
我沉默了。
这是真的超出我的预计,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恰好在这附近打起来。
她从沙发上拿起散乱在一边的毯子,穿过坐在门口睡地横七竖八的女仆,往外冲去。
夫人?夫人!我就像一个路人甲一样追在她后面,一路跟着她跑到门口。
我眼见着她一路跑向公馆外,显然是要出去。
而我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到底要不要出去。
我没想到她的触动竟然会这么大。
虽然让她看到这一切都是我临时起意,不过那也是我别有目的的行为,为的是以后可以向她公开一部分自己的消息,获得信任以后勾搭到富婆,更好地开展业务。(特别是等斯波纯一死了以后)
可要出去见柱,并不在我的计划里。
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反正出去也未必会被看出问题。
我一咬牙,跟在她后面跑了出来。
百合子冲出来的速度很快,可到门口就放缓了脚步,好像害怕打扰到这个悲痛欲绝的母亲。她轻轻慢慢地走到小桃背后,为她披上了还带着自己体温的毯子:别、别怕。
她匆忙地瞥了一眼两个鬼杀队队员,可很快就被小桃夺去了注意力。
她轻柔地抱住这个在冰冷的夜晚失去了自己孩子的少女,拍着她的背脊,像她的母亲一样安慰她:没事了啊,没事了,就当是一场噩梦
小春痴痴的呓语从她的肩头传来。
我错了,我不应该离开花街,我本来没有这么好的命都怪我,我要是不走,我也不会害死他们
我应该拒绝他的
她的嘴一张一合,完全没有注意到从后面追出来的我,眼泪从她的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的眼角流下来,几乎要榨干她身上的最后一丝水分。
柱和未来的柱睁着一金一绿的眼睛看向了我。
我顶着梦子哥哥的马甲,理应不认识他们。